谢初在青州时看惯了漫天飞舞的柳絮，因此见到这番情景也不惊讶，只驻足拂去了停留在肩的柳絮后就继续牵着往前走去，倒是沈令月颇为惊喜，因为柳絮最喜随风舞之，先帝怕有弱之人受不住，便命长安城中甚少植柳，长这么大，她也只是在寥寥几次的长林苑之行中见到过零星一两飞舞的柳絮，虽也淡如雪，但到底单丝不成线，看着乏味，没想到今日却在这章武营中见到了这么多成片飞舞的柳絮，不由得惊喜加，展笑颜。

望着这成片飞舞的柳絮，沈令月的心情在刹那间明亮不已，又想到之前和谢初的那个意外拥抱，更是心中悸动，抚着垂在前的发丝缓缓低一笑。

沈令月哼了一声，知她和二哥在这一上是不可能达成一致的了，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问起他今日怎么会想到这里来。

“也不尽然。”沈蹊转了转手中的闻香杯，将如何偶遇顾审言一事和沈令月详细说了。

“我怎么会忘记他呢，”沈令月哑然失笑“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朋友呀。二哥，这么巧，你就和他碰上了？”

“怕什么，天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得的，别人想得，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福气。”

沈蹊笑：“你对他还真是了解。不错，他的确是来特意询问本王你的情况的，只不过很可惜，本王也是今日才得以探望你，所以关于你的事情，本王一概不知。”

“二哥！”沈令月就有些急了，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把当初对帝后二人并沈跃说过的话拎来又翻来覆去地说了一遍，见沈蹊还是那样笑着，似乎觉得她这些话只是托辞，心中无奈，本想就此不理会他，任他误会去，但转念一想，若是她今日不把这事解释清楚，让她二哥以为她和顾审言之间当真有情，使得他也来一个“成人之”可就惨了，遂一咬牙，“二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和顾审言之间真的是不可能的——他早就有心上人了！”

沈蹊笑：“果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你落，担心的可不止是我们这些亲人，还有别人。”

今日光，果真甚好…柳絮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盏茶时分，这些淡雅如雪的小东西就在阵阵不停的风中随风飘去了远方，与此同时，谢初也安置好了云中驹，离开了厩，回到围场之中。

“然。”沈蹊“你可明白这是为何？”

想来，是这里地郊外，对柳树理不像长安内城那般严厉，又多有驿站长亭、沿途植了不少垂柳的缘故吧？

沈令月就是一愣：“…顾审言？”

沈令月自然不会怪罪，她和沈蹊沈跃都是一起长大的，又是同父同母，情分非比寻常，听沈蹊说他疾又犯了，当即担忧不已，连声询问情况。沈蹊已经习惯，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就带过了，转而轻咳一声，微微笑：“妹妹，说来也巧，我今日，正碰上了一位故人，你猜是谁？”

他虽说得简洁，但沈令月还是听了其中意思“哦”了一声：“二哥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要和你遇上的？”

沈蹊挑眉，似有调侃地：“原来妹妹还没有忘记他。”

沈蹊就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心，神情一派温和：“你都落了，我怎能不来看望？只可惜前几天我的疾又犯了，疼得实在厉害，便没有过来，还请妹妹见谅，不要怪罪二哥。”

沈令月只略微思索了片刻，就想明白了原委，当下笑：“这还用问吗，顾审言这个人吧，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其实很为他人着想的。他此番与你相见，必是想询问一下我的情况，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有驸人选了，他不好再和我贸然相见，所以只能这般迂回问之。”

“公主，”他对着沈令月颔首一笑“既然也瞧了，我的伤势也看过了，那么公主今日来此的目的应当都完成了。不知何时启程回？”

就在他牵转离开的瞬间，一阵微风忽然自东南边飘来，轻灵灵地过围场、刮过草地，带着不知从哪而来的柳絮在空中旋转飞舞，星星如同雪屑一般，落在他们二人的肩发间，又在下一刻随风飘向远方，缠缠绕绕、分分合合，颇有缱绻缠绵之姿。

“故人？”沈令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谢初，但转念一想，沈蹊常年闭门不，与才回长安半年的谢初应该没什么集，更称不上故人，便摇了摇，“我猜不来，是谁？”

谢初先是一愣，而后又望着沈令月颊边微陷的梨涡呆了一呆，这才回过神抿了抿，有些局促地回了她一声不客气，牵着云中驹往厩走去。

“知二哥者三妹也。”沈蹊“若我说了，你待如何？”

“…二哥，你不会对他说了‘若想知晓公主近况，顾大人不若亲自前往一探’之类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