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初一个人在国外，住久了回去的望越来越淡了。这里也有这里的可，表面上看来，一切都很和谐。更何况每每从新来的留学生中得知国内的近况，变化之大不由得她不咂。人家告诉她，像手机电脑这样的科技产品，已经在民众间完全普及开了；北京申奥成功后，大力整顿，许多旧建筑全拆毁，新建了很多楼大厦，面目一新；就连“上临一中”在城外也已有了分校…诸如此类，将她回国的计划一一磨损掉。

她嘻嘻笑，谄媚说：“哎呀，夏大公是世界上最勤快的人了！”夏原毫不惭愧全盘接受下来，唉声叹气地说：“跟你这个四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在一起，不勤快也不行啊！”俩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何如初洗完澡来，见他还没走，挑眉说：“这么晚了，难你想留在这里过夜？”夏原住的地方离她这里有半个小时车程，不远可也不近。

天气渐渐转凉的某一天，她下班回去，夏原了一大锅土豆等她。她忙脱了大衣，用力了气，笑说：“好香！”她来这么久，手艺还是没有，来去不过是那么几样。既然志不在厨房，也只得去吃洋人的饭菜。一开始只觉得恶心，久而久之，乡随俗，也就习惯了。习惯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的可以渐渐不；不的潜移默化慢慢地就上了。

她没立即回答，只是仰喝光杯中琥珀，现在她酒量颇不错。许久才说：“不是这样的。”她心里已经原谅了父亲，只是因为中间隔阂太多，反而不知该怎么去，只能日复一日拖着——

艰辛。

何如初识相的任他打趣，跟他贫嘴，不是老寿星找砒霜吃——找死么！等不及拿筷，直接用手拈了块土豆，得嗷嗷叫，糊说：“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平时好话说了一箩筐，求着你顿饭都不肯。”夏原忙说：“那我脆不勤快好了，你别吃，我一个人吃估计都不够——”

夏原今天有不一样，双手往沙发一摊，似笑非笑说：“那我就留在这里过夜好了。”何如初拿风机发，不理他的疯言疯语。要是拿他的话句句当真，还不得累死。

夏原移到她后，挑起她一缕发，凑在鼻前，笑说：“好香！”她瞪他一，扯回来继续。夏原开始东拉西扯“怎么想着把发留长了？”一青丝直到腰际，长长的刘海盖住眉，越活越回去了，跟个中生似的。害得俩人去酒吧喝酒，人家问她要份证看。

她跟父亲已有整整三年没有见过面，不说话也很久了。一开始何爸爸打电话来，她也不接，后来脆换了号码，搬了地方。就连何姑姑那儿，也很少去了。何爸爸知她还在怪他，无可奈何之余，一办法都没有，所以电话也渐渐少了。父女间竟形同陌路，思之怅然落泪。

人生在世，在哪都不容易。

还有一件事，便是何姑姑也回国了。常年在定居的她，是典型的轻知识分，自主独立，现代女的楷模。可是为了情，她放弃一切，跟着心上人万里迢迢回国去了。回国后就结婚了，夫妻俩齐并。她先生是一位搞科研的国人士，依靠尚的人格征服了这位佳人的心。

夏原无奈说：“我知你还在生你爸爸的气，不肯原谅他，可是你总不能在异国他乡落一辈啊！这里不属于你，我知，你只是不敢回去面对而已。”

拿到硕士学位后，她跟夏原来庆祝。酒酣耳之际，夏原问：“如初，想不想回国看看？”她怔了半晌，缓缓摇“好不容易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再回去，又得重新适应，所以——还是算了。”

第46章

夏原见她回来，洗了洗手来，打趣说：“也不知你鼻什么的，一有吃的，立就飞回来了，狗鼻也没这么灵啊！”贫嘴的老习惯还是没改。

反倒是夏原，长年累月磨砺下来，就是请十个八个国际友人回来吃饭，可以眉都不皱一下。只是不大肯，他的理由是“君远庖厨”夏原这个人倒不是一个只图享受的公哥儿，活累活都得来。像灯泡坏了，下堵了，空调又不运转了…这些事何如初一筹莫展，都是夏原帮着解决的。到最后，他自嘲自己是何如初的专用工人。

夏原笑而不答，手指缠上她的发转圈玩儿。她站起来，推他：“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赶人了，更半

夏原问她是不是继续念书。她想了半天，摇笑说：“再念就该成灭绝师太了。”她找了份工作，天天朝九晚五上下班，时不时加班，如此勤奋还被洋人差别待遇。可是在异国，这气不得不忍下来。在别人的地方，总是别样的艰难。可是不在别人的地方，也许也是一样的艰难。

她反问：“长发不好啊？”不知是何心理，下定决心淡忘一切的时候，再也没有心情打理短发，唯有任它留长。有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无缘无故会想起许多许多三时的事情来。那时候年轻而恣肆，无忧无虑。少年不识愁滋味，偏偏愁眉苦脸，自以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唏嘘惆怅之余，自嘲地想，也许留着长发，潜意识是因为自己不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