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晔也不可避免地将全副的信任付与了清瑟。他在她面前抚琴，他在她面前藉酒鸣才、谈雄辩，他在她面前畅谈自己的满腔理想与抱负——他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尚御擅权专断、佞臣误国的憎恶。

“臣谨遵殿下懿旨。”

晔脱：“楚望！你…竟然能把他找来？”

直到尚御脸上那不可解的神秘微笑，仿佛他已寻着了晔的命门；晔方才恍然醒觉，手下不自觉地一，铮地一声，弹一个绷裂的尖利音符。

晔终于决定要去试探清瑟。这是个太过大胆的决定，冥冥中几乎要押上他的一生赌注——只可惜晔当时，并不知。

他不知她上的哪一已经在暗中说服了他。也许是初见时的惊艳，当他初次看到她袅袅婷婷向他走过来的样，脑海里像是忽然间崩断了一弦“铮”的一声，声如裂帛。他忽然变得六神无主。

也许是她为当朝第一琴师的足，而他酷她的琴艺与她的蕙质兰心。又或许，是因为当日尚御向晔介绍着她，讨好般地要她向晔行礼时，她眉间一闪即逝的、对于尚御的忍耐与薄怒。

“原来殿下素好抚琴。这首《秋胡行》，端的是好曲，更难为殿下琴艺已臻化境——”

尚御笑得诡异，中的笑意里又似掩藏着无限心机，中的语气却是恭谨至极。

但是尚御送来的，并不是琴师楚望，而是楚望的得意足，清瑟。

尚御斜暗觑着晔，脸上愈发堆起讨好的笑容来。

一府变为面对天下，何况旁更无半个知心人。他能够相信的，唯有他的琴。

晔的指腹贴上新调的琴弦。指腹上年日久磨起的薄茧有些糙。他随意弹了几个音符，然后开始信手弹起一首曲。

清瑟艺俱佳，知书达理而慧黠聪，时而沉静，时而笑谑，温婉解语。她有一特殊的能力，能让人不由自主就将她引为知己，言笑晏晏间就解除了防备之心。

尚御谄媚地说着一些言不及义的话，晔逐渐厌烦起来。晔早已听说过他的恶行，也不想掩饰自己对这恶之辈的厌恶。

“殿下说哪里话来！既然殿下喜，臣便立意要为殿下访求名家。如今世上，旁的人倒也还罢了，只是独有一人，琴艺妙，首开一派之先——”

他经常会产生一错觉：清瑟看着他时，神里仿佛着某复杂的情绪；又似期待、又似矛盾，但当他想要仔细追究时，那许多情绪却又倏然消失，那双眸一瞬间变得柔和似，温婉脉脉。

晔忽然一阵恼火。觉似乎尚未手，便先已折了一阵；遂愤然起，冷冷：“这雕虫小技，倒教宰辅见笑，其实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