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连恺也知必然是有正经事，于是说了一声“来”来人正是易连恺的亲信秘书，先向秦桑颔首为礼：“夫人”然后脸上的神，却仿佛颇费踌躇似的。

朱妈依言去了，没过一会儿回来对她说：“姑爷说还有事，叫小先吃吧。”

朱妈倒了杯茶给她，秦桑便说：“去看看，要是会议散了，就问问公爷，要不要上来吃晚饭。”

她不知在窗前站了有多久，厨房送了饭菜上来，朱妈请过她几次，她只是恍若未闻，朱妈知她有时候是这样，所以也不勉。

“小你还不知啊？城里大事了，那些游行的学生把警卫队围起来给打了，潘副官受了重伤，治安公所的人开了枪，说是又打死了两个学生，还抓了好些人关在牢里，现在外街面上都戒严了。卫士们说，公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事情越闹越大”

秦桑便知他们有什么事情要避开自己，于是站起来只去洗脸，知趣走到里屋去了。

易连恺却有些犹豫似的，似乎拿不定什么主意，过了片刻才说“我有正事要办”

因为秦桑在楼上住着，所以易连恺的下属每次上楼来，总会叫一声报告。

等她从陈培家中来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天黑时分，一路上只看到戒备森严，街上空的并没有行人，不由觉得十分纳闷，等到了城防司令，下车一看整幢楼灯火通明，院里停着好些汽车，乌黑的轿车一辆辆并排停在那里，齐齐整整，像是一盘锭墨。

她将慕容沣送回西园饭店，这才另备了礼去看陈培的家眷。

她勉笑了笑：“不是说你正忙着。

“什么事忙得连饭都不吃了。”秦桑似乎是随说“别他了，叫厨房开饭吧。”

秦桑转念一想，他当年亦是学生中的激分，现在自然不会对学生怎么样，于是微微放了心。

秦桑倒不防他拿这句话来打趣，不由得看了他一，易连恺却哈哈大笑。

了两条街之外，饶是如此“打倒军阀”“还政内阁”“血债血偿”“凶手”诸如此类的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秦桑怕起了冲突，又会逮捕学生，所以过潘健迟，再三叮嘱他。

这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报告！“

秘书看秦桑脸上板着，一丝笑意都没有，心想这下如果吵嚷起来，自己夹在中间多有不便，这位少向来很厉害，而易连恺的脾气又很难说，于是找了个借，慌忙就去了。

只见秘书低着不断在跟易连恺窃窃私语，而门非常窄，她看不到易连恺的脸，也猜不他们在说什么。

回一看，原来是易连恺。

秦桑听见这声，便对易连恺说：“别胡说了。”

没过一会儿，却听易连恺说“那么叫他们把汽车开来，还有…给闵小打个电话…”

无星无月，她想，今天晚上不会又要下雪吧？

潘健迟说：“夫人请放心，属下绝不会为难学生。”

她虽然人走到里屋去了，但是留了一个心儿，将门虚虚掩着，然后悄悄注意外边的动静。

“没什么胃”秦桑随敷衍“下午我去看了陈培的家里人，哭哭啼啼的，也可怜的。”

易连恺见她拿着筷，低拨着碗中的米饭，却是夹起来的时候少，喂嘴里的，就不知能有几颗了。于是笑着敲了敲碗边，说：“夫人，有什么咽不下的金颗玉粒噎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背后有人伸手，正搭在她肩上，将她吓了一。

秦桑心想，城防司令与行省长官都来了，必定是有大事，只不知是什么大事，难是真的打算与承军和谈？难李重年真的改了主意？

秦桑于是问：“今天晚上是不是开会？”

“什么样的正事非要大晚上的赶着去办

易连恺却问：“怎么晚饭都没吃？饭菜都凉了。”

她沉着走上楼去，刚刚脱下大衣，女仆拿去挂了起来，忽然听到楼下说话声、脚步声、卫兵上抢立正的声音响起来，想必是会议结束了。

易连恺说：“这些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秦桑心里正，又怕他看什么来，于是走到房门去叫朱妈，吧凉了的菜饭撤下去，另让厨房重新了几菜，陪着易连恺吃饭。

替她开车门的卫士答：“是。城防于司令与江长官都过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她听见了，秦桑心里一动，来不及多想，就推开屋门，几步走来，问：“三更半夜的，你要往哪里去？”

潘健迟负了重伤，这句话乍耳中，秦桑心里一沉，只不知他伤势如何，会不会有命之忧？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竟然了这么多事，她觉得心里都了，搁下茶杯，站到窗前去，只见一接一的汽车正开城防司令的大门，雪亮的车灯笔直的光，刺破岑寂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