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俊凯

后街拐角的那家店卖的米粉涨了价，涨成一块八了，cao2一口四川话的老板娘说：“都涨了，没得法。”

本来就只20分钟吃饭的时间，夜子一般趁着客人不多，躲在后街巷子里啃两个馒tou。今天生意着实不好，乔洁拉着夜子一块去吃米粉：“反正没有活儿，吃点热的。”

夜子听到老板娘说米粉涨到一块八了，就在心里默默的算，馒tou四mao一个，如果自己只吃馒tou，省下的一块钱可以买把小菜，和面条一煮，够自己和天天吃一顿的了。热腾腾的米粉端上来，上面浇了一层油泼辣子，红彤彤的油浮在汤上，香气直冲鼻子。乔洁把cu糙的一次xing筷子掰开，问：“你咋不吃？”

夜子喝了口汤，辣，在这寒冷的冬日黄昏里，让胃bu有了一团rongrong的暖意。比起躲在穿堂风的巷子里啃冷ying的馒tou，果然舒服很多。

吃完了米粉回店里去，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来，路旁很多店的招牌也亮起来。来往行人的嘴里都呼chu大团白雾，乔洁喊冷，拉着她一路小跑，乔洁的高跟鞋答答敲着人行dao的地砖，那劲tou像只鹿一样。夜子跟不上，被她一路拖得踉踉跄跄。

进了店里，暖气带着shi乎乎的香气扑到脸上来，夜子忙着把棉衣脱下，louchu里面的工作服。外tou已经在叫：“32号！”

夜子忙整了整衣服，从更衣室chu去，看到迎宾引着客人进来。乔洁朝夜子使yanse，是生客，可是穿着整齐，又年轻，看样子仿佛周围公司的白领。附近有几幢写字楼，这zhong客人是店里最huan迎的。不挑剔，又大方，tang染师们最喜huan。洗tou师也喜huan，因为熟了后通常会叫号，夜子满脸堆着笑，走上去：“先生这边请。”

在洗tou台上躺了下来，夜子dai好口罩，然后调着水温，低声询问客人：“水温合适吗？”

客人仿佛有点心不在焉：“不tang。”

夜子很细心的将客人的tou发冲shi，然后上洗发水，rouchu泡沫，冲洗。

然后再问：“先生今天tang染tou发吗？”

“就chui一chui。”

夜子于是又上了护发素，等tou发洗好，拿干mao巾包好。那客人似乎这才看了她一yan，夜子倒没有在意：“先生请到这边。”

一直送到外边椅子前，自有发型师接过去，chui理染tang都是别人的事了。乔洁也有了活干，帮一位女客洗tou发。

那女客tou发又长，tang得很卷，很不好洗，乔洁弄了好久才洗好。等客人去chuitou发了，乔洁走过来向她抱怨：“手都皱了。”

夜子不作声，每天被洗发水、护发素、热水泡着。十gen手指永远都是皱的，恨不得搓一搓，手上的整张pi都要蜕下来。

店里生意清淡，可陆陆续续一直有人来，到十点钟才下班。夜子等了很久的78路没有等到，急得心里发慌，最后来了一辆空调车。夜子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上去了，又得多掏一块钱。

夜子下了车更觉得发慌，已经十一点了，不知dao天天晚上吃了什么没有。家里连饼干都没有一包了，夜子走进黑乎乎的巷子，步子越来越急。

过dao里堆满了东西，夜子走得熟了，不会被绊着。是隔bi住的那对老夫妻的wu什。老俩口卖烤红薯为生，顺便拾荒，所以屋檐下永远堆满了各se各样的瓶子箱子。一堆纸箱上有一对亮晶晶的yan睛看着她，夜子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只猫。

liu狼猫悄无声息的tiao下纸箱，消失在了夜se中。夜子摸索着掏chu钥匙开门。因为没有暖气，屋子里和外tou一样冷。床上被子全都拉散了，包括她的那床，一层层厚厚捂着。夜子小心的把被子揭开，天天额tou上全是汗，却睁开了yan睛，nai声nai气：“妈妈你回来了。”

“你怎么把被子都盖在shen上，冷吗？”

天天小声的说：“妈妈还不回来，我怕…”

夜子心里一阵痛，把孩子搂在怀里，问：“天天晚上吃了什么？”

“吴婆婆给我一个红薯，好甜。”天天亮晶晶的yan睛看着她，用肮脏的手背rou了rouyan睛：“妈妈我给你留了一半。”

她在窗下的桌子上看到半个烤红薯，小小的，早已经冷得像石tou一般ying。她不能想三岁的天天是怎样把这么ying的东西一口口吞下去的，就这样还舍不得全吃完，要给她留一半。她站起来去煮面，因为再想的话她就要哭了。

她煮了半锅面条，打开桌上的罐子，用筷子挑了一点猪油搁在天天的那只碗里，和着面条拌均了。太冷，拿报纸垫在碗下，就让他在床上吃。

“妈妈，我想上幼儿园。”

天天拿着筷子，有点怯怯的不敢看她，低着小脑袋：“张爷爷说幼儿园有暖气，还说小朋友们都上幼儿园。”

夜子摸了摸天天的tou发，孩子柔ruan的发梢扫在夜子满是皱pi的手心里，yangyang的，她放柔了声气：“等妈妈发工资了，就送天天上幼儿园。”:

她本来攒了一笔钱，打算给天天去幼儿园报名，结果天天得了一场肺炎，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攒下的钱全hua光了不说，还向店里预支了500块工资。

小脑袋一下子仰起来，脏乎乎的小脸上笑容灿烂：“真的啊妈妈。”

“等妈妈发了工资，就可以送你去幼儿园，还要带天天去吃麦当劳。”夜子把天天搂在怀里，像是安wei儿子，更像是安wei自己：“等妈妈发了工资，就快要过年了，到时候妈妈给天天买新衣服，包饺子吃。”

“包饺子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