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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银灰se的房间
四月梦见了一间已经装修好的房间。地板是nong1nong1的银灰se,墙ti是淡淡的银灰se。金属书架刷着极有质gan的闪亮银se。床的支架也是如此。电视、洗衣机、冰箱、电脑,她所有能想chu来的电qi,也都涂着淡淡的闪亮银se。所有的布制用品,窗帘、床单,沙发tao,却都是金黄与鲜红se的大块图拼凑而成,耀yan地与hua瓶里怒放的红殷殷的杜鹃hua共同tiaochu无限地漫开来的银灰se。
这个房间第一次在她的梦中chu现是璀刚刚买这tao房子的时候,她第二天便激动地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该如何装修房间。可是,璀吃惊地听完她的话以后,只用一句话便浇凉了她的热情,哦,开什么玩笑,家里弄成银灰se?灰tou土脑的。这可不行。这件事绝不能依着你。
她讪讪地没有再说下去。反正房子是他的,她再多说也没用。她是没有家的。以前住的是别人家,现在嫁人了,住的还是别人的房子,别人的家。这一切,似乎与她绝然无关。她无权用自己的爱好来cao2纵什么,绝不能。而她许以终shen的这个男人长着榆木脑袋,对任何脱离于大众yan光的东西都本能地排斥。她只能将这个梦掩藏起来,住进了他装修成原木se系的房间。刚入住的时候,心里仿佛sai了什么似的总有些不顺,但时间长了,这个梦也就被淡忘了。她甚至不复记得那时的渴望与激动。
但是,这个梦又chu现了。她在梦中清醒地想,惊喜地脱了鞋子,赤足走过光hua的地板,凉得沁入肺腑。她不停地在房间里走动,chu2摸厨房、卫生间里淡银se的瓷砖,chu2摸金属架子亮亮的光泽,chu2摸被单上金艳hua朵传来的清淡气息,chu2摸颤抖的huaban。这tao房子似乎无主,没有人来打扰她的惊喜游历,她穿过空dangdang的长走廊,手沿着银灰se的墙bi画chu无形的波纹来。走到走廊尽tou,她甚至看见了啤酒,它huan喜地蹲在yang台上玩一团吊起来的布团,目光警惕地盯着晃动的布团,不时地翻gun,见到她时甚至连tou也没有摇一下,依然顽固地和布团纠缠在一起。啤酒黑白的pimao和闪亮的银灰se光芒是那么的谐调,那么微弱、苍茫而又清shuang的pimaose,就适合在这样的房子里。她想。
银灰se。nong1郁而又惨淡的se彩。可以有千万zhong涵义。四月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她喜huan用妖媚、冷淡、安静、质朴、凝固、生ying、隐约、疏冷这类矛盾的词语来形容银灰se。银灰se本来就存在各zhong极为尖锐的矛盾。正如她自己,她上学时,曾经矫情地在日记里写dao,我是个银灰se的女子。银灰se的所有静谧和神秘都属于我。时日已久,想到这些时她还是能浮起笑意来,gan慨万千地想念旧时那zhong单纯的伤gan情调。可惜,无论情绪和事情如何反复,时间和个xing却是永远不能反复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而忧伤的小女孩了。她略有些悲伤地想,gan受已经不同,日子也已经不同。而且,再不能相同了。
其实有过万丈的热情,正如当初义无反顾地爱上璀一样。但现在她已愈激烈地逃离,工作便是最初的一步。为了逃离,她也会义无反顾。但是,她始终不知dao是不是该终结这段婚姻。她一直尝试着与周围的人jiaoliu,和自己的丈夫jiaoliu,以至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只是,不断地失败使她越发地怯懦不安,她渐渐开始产生了些黯然的冷淡。但她总是han了些濒于绝望的隐隐希望,希望某天,这zhong对沟通的渴望与尝试能够顺利到达彼岸,那一天,或许热情便会再次澎湃起来。
她不太确定地望着暮se渐渐下垂,把银灰的墙bi笼罩得略有些yin冷,她忍不住惊觉,天se已晚,她应该回家了。随即,她睁开了yan睛。
天已经亮了。那房间,那心情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生wu钟是zhong奇妙的东西,虽然她辗转反侧地在床上折腾到凌晨四时才入睡,可是,七点钟,那神秘的钟便轻快地提醒她睁开了双yan,cui促着她履行第一天的工作。她huan喜地摸摸啤酒柔ruan的黑mao,起shen走到卫生间。
镜中的自己yan圈如熊猫,yan睛里闪着奇异的兴奋。她用冷水泼在脸上,又抹了yan膏敷在yan圈上。无论如何,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需要ti面而干净。那tao银灰se的tao裙,抑或是翠绿的tao裙?她想起了两年前的日子。她整日穿着严肃的tao装,chu没于冷漠宽敞的办公室里,不停地尝试与那些暧昧的笑容jiaoliu,再沮丧地退回,日子在规则与隔阂的chao气中渐渐生了霉菌。
而她现在却如此渴望再长chu新的霉菌。
她欣喜地回到房间里,将睡意的啤酒rou醒,它浑shen的mao都luan七八糟地竖了起来,抱住它倒在床上,啤酒,我要去上班了,你该怎么办呢?嗯,我把你送到菀那儿吧,你会喜huan她的。因为她和你一样喜huan睡觉!好不好,啤酒?哦,啤酒,或者,我们也该喝杯啤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