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个男生收到了一封麻的情书，署名徐殊。她委屈得当众"哇哇"大哭，她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可能上那个甚至还拖着鼻涕的肮脏男生。一群如同街巷尾的长妇的女老师们立即因此而信了四月的无辜，开始唧唧歪歪地在全班排查笔迹，如临大敌般张，老师甚至在班上宣读了这封"黄信件"中的一句——我们应该睡在一起亲嘴。此言一，全班皆哗。当老师最终揪了那个女罪犯时，四月通红的睛充满同情地看着那个一向成绩优异的女生，她的脸漠然得令四月寒冷，昂着脑袋从四月面前走过，一如往日的傲。

她仿佛了些什么，用来推脱浑开始的懈怠与厌倦。极为响亮地将茶杯扔房间？或者，脆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她应该是听见了"啪"的一声脆响的。

调到咱们门来，结果她跑去跟格曼说，疙瘩上次在门舞会上对她动手动脚，她不能来跟这人共事。然后又跑到总经理那儿说，格曼对她别有用心，她死活是不能来的。几人又开始大笑，泪都被笑容晃了来，这多有意思啊！这世界多妙啊，有这么多老外跟她有染！还光荣！

但是，她怎么会如此不愿去相信这一切呢？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故事，只是非常简单的一个故事。一个男，抗拒不了女的诱惑，抚摸了，碰了。这不太重要。每一个人，每一个，只要是可的，便是设下的一个圈，用来激活人心底压抑的罪恶。

四月那天也极为厌恶自己。或许，那是她第一次厌恶自己。她不知究竟是谁拖累了谁。看着那个骄傲的女生沿着长长的走廊走老师的办公室，无辜的她却对自己充满了烈的厌恶。那个倒霉的傲女生将因以她的名义写如此的情书而受罚。而她，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彻底地错了。

或者这是事实。疙瘩对庄嫣，一个在德国人面前现中国的女，动手动脚了。她想。这是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

庄嫣的脸突然又现，四月，我帮你把报告带下来了。格曼签过字了。她轻巧地走了来，披了件白的披风，下面悬着一圈圈光的苏与褶皱。看上去很糟糕，似乎应该是赴晚宴的服装。四月想。她不动声，笑笑，注视着庄嫣那张笑得甜的脸，谢谢。

其实，全世界都与她全无系。

四月回想起这一切，突然觉得浑的肌肤开始暴裂，裂一块块疙瘩来。这世界永远是互动的，错误与罪恶也是一样。它起源于罪犯的暗心理与受害者不妥态度的刺激。她当年的境，正如疙瘩现在面临的指责一样，起源于庄嫣狭隘的心理与疙瘩随便的举止。两人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她来这儿打听消息来了，生怕和疙瘩同一室，哈哈。同事肯定地说，脸上带着猎奇的庸俗笑意。四月看看他，突然觉得对这一切都开始厌倦。私情，告状，纠缠。这一切都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她却不得不在其中，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让自己在办公室生生不息的事端中，地生长霉菌。

天气尚好，天是粉蓝的，云彩若游丝般轻轻动。她无法控制对自己的厌恶，厌恶自己不得不活在这个怪诞的世界里，看着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的望淌。她习惯于这样抱住自己，抵抗寒冷，祈求忘记对自己的厌恶。

不用。庄嫣消失在门。匆匆忙忙，正如她一贯的作风。

或者，她不应该把橡借给那个拖鼻涕的男生，或者，她不应该坐在他的前排与他不时谈。或者，一切来源于她制造的诱惑，这只是她的罪恶，诱使这封可怕的情书诞生。

睁开睛，她才明白这一切又都只是她漫无边际的幻觉。玻璃杯仍然安静地站在原，盛了半杯清。她也只是坐在原，抱住瘦弱的肩，控制自己不得已的寒颤。

她当年在有意无意间对那个男生使女独有的小手腕，渴望获得异的重视。疙瘩在有意无意之间，摆男的豪放，以骗取女微笑的关注。或者世界原本应该是隔绝的，漠不相关的，相互封闭才是常态。他们因为自己的有意无意，陷了同样的困境。

哦。四月的心略微有些下沉。她想起疙瘩那双湛蓝得几乎如婴儿般天真的睛，还有他一贯的暴与细心。他似乎充满了矛盾。但，惟独没有轻浮。她想。有些愤愤然，仿佛被戳了一刀，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