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缘分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现实是残酷的。活着是艰难的。正如灾难的发生一样。选择的痛苦提醒他现实生活的存在。生活如此不可捉摸，他应该把握的不过是手里所有的安全，直到实在不能把握为止。死后未知，生前至少可以享受，而不是主动地选择承受折磨。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越提醒便越脆弱，越发地不知自己该些什么——摧毁，抑或是建立？而四月，而维罗，自己又在些什么？摧残，还是建立？

他闭上了睛，看见下动的红神经纤维在执著地燃烧，将他里所有温的分都汲，烧枯。他甚至觉不到空气的存在。只觉得世界变得焦黑一片。

焦黑一片。

某生活际遇的剥离，某个生命的走远，某不经意的伤害，某刻意安排的终局，某不相关的疼痛，都会引起这样的痛苦。何况，是生命被活活摧残？他仿佛看见自己在火海中挣扎，脸被几近蓝的火烤得狰狞变形，发疼痛的声，整个世界却在一旁冷笑着袖手侧立，毫不动容。他无法想象，那些在火海遭受灼烤的人们，痛苦重得何止他的千倍啊！他至少还有些许希望，些许与火源隔绝的希望。哪怕他受了些轻伤。都迟早会过去的，而那些被烈火埋没的人们，却毫无机会了。

甚至不用谢幕，一切便在某场意外或毫不意外的事件中纷纷不告而别。什么，什么痛，什么生命，莫过于此。他曾经妄求一个公平的际遇，完满的结局。其实，他不是不清楚，这往往不过是空的梦想，醒来便四分五裂地破碎。人比梦想更加残酷，将周遭和自撕扯得不剩下一苟延残的气息，得信心退维谷，最终不得不悄然远离。

他甚至连自己也救不了。他突然想起了维罗的话，好啦，你又不是上帝，何必那么激动。

且脆弱的女，他浑充满了保护的望。但是，他不想伤害，不敢接近，却又不甘远离——于是，他企图用谋杀掉所有萌生的希望来摧残她，摧残掉他们之间隐的默契。

就仿佛经历了一场火灾。他突然想到，一场无望的火灾。周围是漠不关心的人群。那个女将他的世界燃，然后隔岸观火。和一群漠不相关的人一起观看，漠然地笑看他的灭之灾。他没有从她那儿得到任何鼓励，任何勇气，让他足以勇敢到放弃安全，走到她边。他不敢走近，他不敢将自己埋火海，也无法逃离——任地咆哮与责难毫无用，他的手相对于火的温度，太过脆弱。他企图将火源熄灭，挽救这被烧伤的世界，却只是徒然地烧伤自己。

在夜下，他浑颤抖，如秋日被疾风横扫的落叶。他痛苦地将枕覆盖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上，掩住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能呼。哦，我真的不是上帝，上帝啊！我甚至连自己也无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