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安宁,正由山巅失速般地往下滑坠,速度快得惊人的灰影。
凑近点细瞧,才看清那条灰影是个银发束在脑后、正以树皮滑着新雪的男子。
紧跟在男人身后的是一条白影,同样以树皮在雪坡上滑行,只不过那条白影并不是个人,而是一头大白猿。
坡度极陡,树皮上又无操纵杆闸,要修正方向只脑瓶着挪移臀部、倾斜身子的调整平衡来完成,加上坡道两旁生着一丛丛的针叶林木,只要一个不小心,不是摔得人仰马翻就是撞到树上去了。
看得出来银发男子对于这项游戏经验老道,因为他无论是一偏一斜都能恰恰好切中最佳角度,不但成功地一路痹篇障碍物,还能在稳定中调整方向,更加快了速度。
相较起来,那出身于原野山林的大白猿反倒不如男人了。
只见牠拉长着毛茸茸的猿脸绷紧着下巴,眼神谨慎中带着一丝畏惧,无法像男人那样优游自在地沉浸在这个游戏里。
可有些时候,谨慎不一定就是好事,畏惧反而会滞碍了行止。
丙不其然,没多久后,轰隆一声乍响,有人撞了树…喔,不!是有猿撞了树。
听见声响,男人身子一个扭转,漂亮地煞停了滑势,起身往撞得仰天倒地,眼冒金星的大白猿走了过去。
在靠近仰倒于地的大白猿后,他没伸手去扶也没探视牠有没受伤,只是迎头先给了牠一个爆栗子。
“没长进!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你都在睡觉吗?比起你爷爷真是逊毙了!”
领受了爆栗子后,那原闭着眼睛争取同情,还想继续装晕装死的大白猿,神情惭愧地乖乖坐起身,但牠一坐起后,男人反倒仰天呈大字型躺平,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呶呶!”
大白猿伸出手指推了推男人的身子,似是在向他说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男人没好气的半睁开眼眸“去跟你死去的爷爷说。”
大白猿的爷爷和爹爹,都曾经是男人的玩伴兼宠物,父死子继,这彷佛已成牠们仙人峰白猿一族的家族传统了。
只要牠们不搬离此处,似乎就该承继“家业”成为男人的玩伴,虽说男人自成年出谷后,多半的时间都在外头闯荡,难得回来,但只要一回来,牠们就知道是要竭力伴主的时候了。
如果牠们是仙人峰上的王,那么这男人,就是仙人峰上的太上皇了。
但怪的是…白猿搔搔首有些不懂。
爷爷死了,爹爹死了,就连牠都有几个宝宝了,但牠们这主子…却始终还是那副老样子。
爱笑依然,玩心不减,最可怕的是他不会变老,就连他那头银发也听爷爷说是一生下来就有的了,可不是随着年纪变大才变色的。
男人现在的模样就和白猿刚出娘胎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真的,真是一模一样的,好…呃,好恐怖!他可是妖怪?
白猿的胡思乱想及疑惑神情都没能影响男人,他只是悠然地将手枕至头下,眼神瞟往天际,自言自语。
“不只是你该去找爷爷说对不起,我也该去给师父上个坟捻个香了,只是…”他没好气地瞇了瞇眸“老实说其实也没啥好拜的,我早几十年前就按捺不住偷挖开来看过了,那根本是座空坟,看来师父临终前说了要去当神仙的鬼话,搞不好是真的。”
“呶呶!”
白猿又推了推男人,让他没好气地转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