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当时我父亲的作法是自私了些,但,那时刘瑾当权,而他又是个心胸狭窄,喜欢信口雌黄,豺虎磨牙的人,倘若,我父亲不当机立断,和你们撇清关系,只怕…也难逃遭刘瑾整肃清算的噩运,如此惨烈的代价,又于事何补?”他振振有辞地提出辩解“除了亲痛仇快,死不瞑目之外?”
彭襄妤轻哼了一声,脸上充满了不假掩饰的鄙夷“说得好,阎公子,我爹他就是不懂得掌握贪生怕死,缩头藏尾的功夫,才会惹祸上身,落了个满门惨死的下场,不像你父子二人识时务为俊杰,靠著鸡骛争食,卖友求乐的本事,便能衣锦得意,活跃于庙堂之上,继续做那尸位素餐的达官显贵!”
阎俊青又被她字字犀锐的嘲讽给刺挑得满脸僵硬,坐立难安,怎奈他有求于人,不得不投鼠忌器,再三吞忍了。
“襄妤,得饶人处且饶人,请你口下留情,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吗?”
“将功赎罪?”彭襄妤好笑的挑起了一弯月眉“阎公子,你在说笑吧!你何罪之有?需要向我这个不谙现实,乃至家破人亡的孤女这般低声下气?!”她神情淡漠地抿抿唇“你有什么意图,便挑明了说吧!不必跟我玩这种前倨后恭,虚情假意的把戏!”
阎俊青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能和你尽释前嫌,再续…鸶凤。”他按捺住性子,故作镇定的缓声说道。
彭襄妤的表情十分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怒“你的意思是…你想娶我?”
阎俊青点点头“对,只要你愿意,我马上替你赎身,择日拜堂成婚。”
彭襄妤轻呼了二声,要笑不笑地瞅视著他“你不在乎我已今非昔比,是个逢人卖笑的烟花女子吗?”
“不在乎。”阎俊青连眼珠子也没眨一下。
彭襄妤笑了,笑得有些耐人寻味。“好,我有个条件,你若肯依我,我便同意嫁给你,和你重续良缘!”
阎俊青眼睛一亮,惊喜交加“什么条件?你尽痹篇,我统统依你!”他不加思索的开出支票。
“条件不难,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诚心?”彭襄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首先,你必须对外宣告,你要娶我为妻,并派正式的媒人到迎翠楼提亲下聘,选定良辰吉时之后,再以八人大轿,官家之礼,浩浩荡荡,正大光明地到迎翠楼迎娶,倘若你做得到,我便不计前嫌,屈身下嫁!”她一字一句的慢声说道。
阎俊青霍然变了脸色,怎么也没想到彭襄妤会开出这么“苛刻”的条件来。要知道,当时的社会民风保守,一般人即使招妓为妻,也都是偷偷摸摸地私下进行,没人敢嚣张行事,惹人非议。而彭襄妤居然要他“大张旗鼓”以官家之礼,风风光光地到青楼门前迎娶,这不是漫天开价,强人所难吗?
“你开玩笑!哪有人用官家礼仪来迎娶妓女的?”他大为光火,再也按捺不住那一股直扑上来的怒气“你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彭襄妤并未动怒,反倒露出了满脸揶揄的笑容“阎公子,你若是无法接受我的条件,你现在便可走人,我可没逼你折节下士,自讨没趣地来向我求婚示爱啊!”“你…”阎俊青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地“你是故意刁难,寻我开心的对不对?”
彭襄妤又冒出了一声冷笑“阎公子,你言重了,是你自已送上门来,演了这么一出负荆请罪的求婚纪,我被你的‘诚意’感动,方才说出了唯一的条件,你就算做不到,也不必老羞成怒,对我吹胡子瞪眼睛地!”
“你…”阎俊青下颚紧绷,又被她堵得一时无言以对,好生懊恼。
彭襄妤淡然地扫了他一眼“阎公子若无其他贵事,请你早回,小女子时间宝贵,无暇陪你玩这种大眼瞪小眼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