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躺在床上的男子仿佛正因伤口的剧疼而极度不安稳地翻动着身子,紧闭双眼的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即便是那种刻骨的痛,睡梦中的他仍咬着发白的下唇死忍,不教自己失去自制,然而痛楚仍由他的喉间窜出,连结成一串教闻者也心魂欲碎的声音。芳菲靠向床前,顺手拿起了中帕,放在方才朝明送来的热水里浸湿,拧吧之后,便细细地按在男子的额头之上,为他按去冒个不停的汗水。
躺在床上的他,似乎意识到这个碰触,是来自女人的,他梦中也闻见了一种情新的花香,真的是女人!
此生还有别的女人会主动靠近他吗?除却了商离离…
离离…离离?是你吗?
甭自裳魂梦不清,却犹记得自己的思慕是多么摧人心肝!一想到那只手可能属于商离离,竟激动得连在睡中也不安稳。他霍地使出全部力道,攫住那只温柔抚触他的纤手。霎时间,所有不甘、悔恨,以及痛恨自己为何无法死心断念的执迷不悟统统涌上心头,那手仿佛是个触媒,一碰到它,孤自裳的痛楚便全体爆发了出来!
"商离离…商离离!你好狠…好狠的心!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他失去理性,崩溃地骤然大喊,原本因昏睡而紧闭的双眼也因凄绝悲愤而猛地睁开。
芳菲毫无防备的迎上他凌锐而狂乱的眼神,身子不由发起抖来,那是怎样巨大的情感?!他恨着谁?为什么恨的同时又显得那么伤心?为什么?!
芳菲茫然的水眸一阵雾湿,酸楚的思绪连自已都几欲分不宿了,她为什么这般难过呢?是他揪着了她易感而纯洁的心灵?这是她不由自主的任由自己陷于那男子无边的深沈里呢?
哽咽着声音,她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静,没有将手自那强大而充满怨葱的力量里挣开,却无法克制柔柔嗓音里的颤抖。"我…我不是商离离啊…"
细致如清流的透明语调虽然微弱,然而却是那么撼惑人心,至少对孤自裳而言是如此,他试图凝定涣散的视线,想看清面前身形,渐渐凝合出的具象,却并非梦中那挥之不去、教他又恨又爱的商离离,而是另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孔,灵颖的瞳眸里,不如初初见时的洁净安然,取而代之的竟是自己那份刻骨莫名的苦楚!
甭自裳一反,手陡然一松。
不是,不是她,不是商离离…
心头涌上的是什么感情?应该失望?还是庆幸?他苦苦笑了出来。
这种时候,非生即死,他却仍痴痴念着那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这是什么道理?
正当他嘲讽着自己的愚昧时,那始终坐在他身边凝视着他的女子也默然不语,然而一旦心情略微平抚之后,任谁都无法不去注意到那个美丽的女人。
甭自裳忆起那双他合眼之前所见的哀怜眼眸,陡然有些许椎心。"是你…救我?"
芳菲丽颜嫣然,但眸中却仍有泪花,奇异的表情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更显出一种矛盾又引人深究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不觉蓄了满眶泪水,却也不知不觉为了他首次正视到她的存在而芳心颤动,思绪难抚,她知道自个儿是定不了心了。
"我…瞧见你躺在绿原上头…"芳菲柔柔软软地道,声音进了孤自裳的耳中,却引来他一阵难平的躁怒。
"我并不稀罕让你救。"他冷冷地道,别过眼去,不看那双反射了自己伤痛的泪眸,一瞬间他竟觉有些凄冷。
芳菲被他的不知好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攒扭着中帕,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可是,不救你回来,你会死的…"他会死的…会死的…一想到他要那么孤独的一个人死去,芳菲怎么忍心?
"那就让我死吧。"孤自裳怅然一笑,有些嘲讽意味地。
"可…可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