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开车到云樵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尚未完全大亮。
雨点仍然疏疏落落的飘洒着,雨点和云雾将天空遮蔽得更昏、更暗。
他盯着紧闭的大门,忽然间有些清醒了!
他要干什么?又能干什么?破门而入吗?按铃通报吗?
他低头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呢!
迎面而来一阵凉风,唤回了他更多的理智。他坐在车里又没了主意,只好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大口大口的吞吐起来。他反复地告诫自己要冷静,等天亮些吧!
他从车窗望出去,紧盯着钟灵房间的窗子。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那窗子竟有了动静,窗幔慢慢被拉开了,那被雨雾迷蒙的窗子上,隐约的映出了钟灵楚楚、纤细的身影,披泻着一头乌黑长发…他的心狂跳了起来,差点就要忘形的呼唤她的名字。
然而,窗子上的影子迅速的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原先的死寂。
常欢抛掉了手中的烟蒂,固执的死盯住那芳踪已杳的窗子。这种无尽的等待、挣扎纠葛的滋味几乎是令人窒息、狂乱难安的;但他拼命忍着,也再三克制自己千万要沉着镇定。其间,他曾克制不住等候的煎熬,利用车上的行动电话打电话进去,但都是别人接的,他没有出声,默默挂掉了电话。他只想见钟灵,并无意惊动云樵及他的父母亲,所以,他只好等待…告诉自己稍安勿躁,耐心静待钟灵也许会心有灵犀,奇迹式的出现。
常欢沉郁的靠在椅背上,沮丧的把脸埋入双掌里,内心有一股求助无门、彷徨无助的悲哀。
他深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的想着:我不敢奢求她马上就回心转意,原谅我的恣意妄为,但求能看她一眼,确定她一切安然,我就…
常欢仍在心里盘算之际,大门竟开了,盈盈走出的人儿不就是他思念欲狂的钟灵;他欣喜若狂的冲出车门,一口气冲到了镂花的铁门前,再也顾不了其他,激动的叫着:
“钟灵!”
钟灵愕在原地片刻,马上关上大门,奔过来,将常欢一把拉到旁边的围墙下。
“你来干什么?”她气急败坏的说:“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了吗?我也照你的意思去做,你为什么还来?你又想怎样?”
他的心好痛,因为她说…我也照你的意思去做,你为什么还来?是啊!他为什么还来?
他可是太冲动?太意气用事?
他可是来错了?
但是…
“你…还好吗?”他困难的问。
“不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吗?怎么?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吗?”钟灵扬了扬眉毛,挑衅的反问。
他呆住了,无话可说。钟灵尖刻的语气,令他羞愧得无言以对。
她那清瘦、憔悴的模样,更引发他莫名的心痛。
常欢摇了摇头,想减轻那刻骨的痛楚,却是徒然地更加心痛。
“钟灵,”他说,凄黯无力的。“上车好吗?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在这儿说不方便。”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常欢,一脸无法置信的神情,仿佛他刚才说了什么世界奇谈似的。
“上车?”她喃喃的念着。“你不觉得你我之间已彻底结束了吗?我不知道我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认为…你…你…”她的声音忽然小了且变得模糊不清。“你根本不该再来打搅我,我…我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我挣扎了好久…”他深深地盯着她,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好像生怕眼睛一眨,钟灵便会消失,一切又将归于虚无。“求求你,上车吧!我真的…好想你…”她紧抿着唇,秀眉微蹙,陷于进退两难的煎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