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良竟然熟稔地拍着这恶煞凶神的肩膀:
“阿武,又来拿伤葯还是绷带?”
“都不是,是老大受伤到医院来了。”
“什么?”易子良的微笑凝在嘴巴“他在哪里?快带我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
“柳小姐,如果我一点半还没到手术室,请你通知他们手术时间延后。”
“我会的。”依依疑惑的眼光跟随着易子良连走带跑的脚步,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拐角处。是谁令不愠不火的易大夫如此关切?这个问题在一秒钟之后被她抛开,那见鬼的,非礼勿动的凌康才是她心中永远都放不下的牵挂。
昨晚那一阵连她自已都控制不住的突乎其来的脾气使她终于肯定了一个事实…她爱上他了。要知道她一向对男人很冷感,除了亲生父亲,她嫌恶任何异性的亲近和接触,而她竟然会为了他太君子的行为而生气。
追溯历史,早在他与她第一次邂逅,她对他的怀抱就没有任何抗拒,有的只是信任与依恋。换句话说,她早巳推翻自己只有猫对老鼠才会一见钟情的爱情理念,转而成为谢氏只有一见钟情才是唯一一种爱情序幕论点的实例。她二十年来精心修砌在温柔外表与同样柔软的深心之间的那道高墙,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轻易穿越。
缓缓穿过那长长的走廊,走入一楼楼角的餐厅,买了简单的午餐,她找了张空余的桌子坐下。吃了两口饭,不由得记挂起凌康。他在做什么?吃过饭了吗?昨晚留的饭他会自己炒吗?天哪!但愿他不会去吃那种炒得像黑焦炭的饭,但他就有那个本事吃下去,据他说是习惯了。抬头看前方的壁钟,计算来回跑一趟的时间,会很匆忙,但够了。
正准备离开,邻桌两名护士的对话钉住了她的脚。
“听说有个什么帮派的人物受伤进了我们医院,易大夫很紧张的样子,原来他跟黑道有关系的传闻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风云堂的凌老大救过他全家老小的命,这次轮到他还给人家了。”
“对了,刚才受伤的那个人就姓凌,好像叫…是叫凌康。我只看见一眼他的侧面,好帅的男人哦!可惜冷得也吓死人。”
怎么会?早上还好好的。依依脸色发白,她双手按住桌面,深深吸了口气,冲向邻桌大声问:“他在哪里?凌康在哪里?”
邻桌的护士被她吓了一跳,难以相信问话的人是一向文静秀雅的见习医生柳依依。
“二楼,二O三号房。”
几十双眼睛送走柳依依惶急恐慌的身影后,开始出现十几种猜测的幻象,接着,不一而足的高低谈论声遍布小餐厅每—个角落。依依有幸入围今年最后一个月午餐“咸”话的焦点人物之列。
依依几乎以为自己永远爬不上二楼了,因为她全身乏力,两腿发软,最要命的是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在谈论着凌康,从他受伤入院谈到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终于,她抵达了二O三号病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刚才几乎与她相撞的大块头男人。他此时就像个门神般守在病房门口,充当闲人免进的活字招牌。
显然,他也认出了她,误会她的来意:
“易大夫回手术室去了。”
“我想…我想看看凌康,他怎么样了?”
“不行,凌先生不见客。”阿武很不满意她对他老大直呼其名。
“我是凌康的朋友…”依依突然发现她基本上不算凌康的任何人。
若不是因为她苍白的脸色和焦虑担心的表情绝不像冒牌货,阿武几乎认定她是个蹩脚的暗探。凌老大只有兄弟,从没有朋友,更别说是女…朋友。他懒得再理她,只管挡在门口纹丝不动,漠视她的存在。
既不让她进去又不告诉她凌康伤得如何,她在心里早将他列入最可恶可恨的混蛋前三名之内,恨不得找根棍子来将他一棍打昏。正当她淮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呼喊凌康的名字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让她进去。”
阿武呆楞了一下,马上顺从地让开了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秦龙飞。
依依来不及惊喜,来不及道谢,笔直推开门冲了进去,放轻脚步来到床前。
病床上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一件凌康的外衣。人呢?被藏在哪里了?大块头守着个空病房跟她开玩笑吗?他有这种幽默感才怪。排除一切可能,她喊凌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