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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只雪白晶莹的手轻轻拨下翠玉簪,玄黑丝瀑liu水般直泻而下,光可鉴人,披在女子迎风俏立的shen后,柔柔拥住纤细jiao躯,长至膝下,乍一看,似一袭贴shen裁成的墨丝裙。
“意长翻恨游丝短,尽日相思罗带缓。”柔媚的女声带笑低yin在她shen后响起“人说‘长发为君留’,只凭你这tou青丝,guan教那铁石心chang也成个多情zhong。”
欧yang子夜无奈回首,取回玉簪,轻嗔dao:“次次都拨人家的簪子。tou发有什么好玩的?”
长发为君留啊,她牢牢记得,从未忘却曾有人握着她的发,说dao:“大不了以后我帮你洗tou,不准剪。”
所以她留长三千烦恼丝,未损丝毫…即使那人已不能为她洗发。
如云秀发衬chu佳人如玉,顾红绡虽为女儿shen,亦为之目眩,怔了怔,才dao:“晚来风寒,你站在这儿zuo什么呢?”
欧yang子夜笑指窗下,dao:“堂下是谁在唱曲呢,这首词倒有些意思。”
彼红绡侧耳倾听,蹙眉dao:“不过是伤chun悲秋,gan怀shen世罢了,别听了。关上窗进屋吧,仔细着了凉。”
前边,楼下女子燕语莺声,唱dao:“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今日江城chun已半,一shen犹在,luan山shenchu1,寂寞溪桥畔。chun衫着破谁针线?点点行行泪痕满。落日解鞍芳草岸,hua无人dai,酒无人劝,醉也无人guan。”
拌声凄婉缠绵,绕梁不绝,自有动人心chu1。她不想她听,却是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倍添伤gan。
两年前落霞峰战死容劼,欧yang子夜红颜一怒恋情shen,此事江湖中广为liu传,说书人甚至编成传奇,传唱一时。她shen在青楼,最近市井勾栏,这段故事自是烂熟。
欧yang子夜依言合上窗楼,浅笑幽回“好词啊。我便是那‘酒无人劝,醉也无人guan’。”
彼红绡横波mei目轻瞟,笑dao:“这是在怪贱妾待客不周呢?欧yang小姐若想畅饮,本院停业三日,院中姐妹只guan劝酒,让你喝个痛快,如何?”
欧yang子夜知她好意,淡淡岔开话题dao:“红袖喝了葯睡下了?”
彼红绡点点tou,gan激地dao:“她今日血已经完全止住了。真是多亏你了,不然,她不要说将来无法生育,只怕连命也保不住呢。”
欧yang子夜轻挽起秀发,系成慵妆髻,就在梳妆案上写了个方子,dao:“这是补血调经的葯,先抓三副。明日那两帖喝完了,就可以换这个了。”
青楼女子常以葯wu避yun,而那顾红袖却不知为何不曾服葯,珠胎暗结,到六个月时小产,顾红绡才知详情。她liu产之后血liu不止,成血崩之势,医家对此类病症本自忌讳,且许多人对青楼心怀鄙视,病情延误。至她人诊,顾红袖已危在旦夕。
其实连她人“剪梅院”行医,亦惹得卫dao之士非议无数,直数落她不知洁shen自好,自甘堕落呢。
不过那些闲言闲语她若要一一顾及,早该回家学绣hua去了,哪里还敢chu来行医?
彼红绡接过葯方,dao:“明日一早我就叫抓葯。时候不早了,子夜快些歇息吧。”
欧yang子夜起shen送她chu门,dao:“小妹知dao了。顾院主只guan请吧。”
看顾红绡走下楼去,她才回shen闩上门,一一chui熄烛火,上床就寝。
虽然相识不到十天,她对顾红绡却十分欣赏。
这女子不过二十chutou,独力经营这家姑苏城中最大的青楼,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更兼为人直shuang,豪侠意气,确是值得一jiao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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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yang子夜倏然睁开mei目,yan前一片昏暗,耳边隐隐传来前方院落的笑语,与她之前猛然惊醒的夜半时分并无不同,但她却min锐地gan觉到空气中似有一丝奇异的波动。
哪里不同了?
混沌的意识渐渐复苏,她微微侧tou,看到窗扇大敞,微寒的风在室内缓缓liu动,带来一丝清冷的shi意。
下雨了吗?她掀开被褥,起shen走到窗边,拢上窗,暗暗疑惑着窗是否被风chui开的,转回shen来,却被吓住。
微弱光线中,一双yan宝光熠熠,正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她拢住雪白中衣,虽惊无惧,沉声dao:“阁下何人?shen夜私闯,不觉太冒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