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下去：“可是也有女需索无穷，周君桃是叫周太太卖了一幢投资公寓。”

“不不不，替我，今年行短彩衣，在外买，贵，你帮我织。”

承连忙说：“打衣。”

“嫁了之后仍可回来，又不是从前，想见娘家的人还得请示过夫家。”

“什么？”

见她们言归于好，脸上喜孜孜，这个单纯的老实人，居然亦在都会的夹中生存下来，承充满怜惜悲恸，像成人看婴儿，她也那样看父亲。

承脱问：“那，拿什么来换呢，你总得有所付呀，有什么好给人？”

“她们吃喝玩乐都要去好地方，衣住行都需一准。”

麦太太说：“你不知婴儿的好，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他可不理你穿得怎么样，有无财势学问，他的笑声一般乐清脆，他的哀乐毫无掩饰。

承快听母亲细细报邻居近况。

麦太太低下“可是，我不菜，又什么？”

承问：“父亲不回来吃饭？”

承早答：“人之呀。”

承笑来“那么辛苦带大我俩，还不够？”

“有些稍尚可，可是另一些不过得睛鼻的也妄想什么都不用坐在那里享福。”

麦太太说：“我最喜幼儿。”

“人人喜，但是不是人人似你，愿意不辞劳苦。”

“张老板有事，这么些年来，她只信他。”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承没有意见。

“现在她女儿女婿都不大回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隔赵太，决不肯代为照顾外孙，并且振振有词云：‘是饴孙，不是饴养孙呀，你说是不是’，学识倒是很好，可惜没有心。”

麦太太端着菜来，诧异问：“弟嘟嘟嚷嚷说了这些时候讲的是什么？”

啊，承悚然动容。

饼片刻，麦来添回来了。

麦太太托着“我没兴趣，你去现买现穿好了，是婴儿服又不同。”

她站起来“我回房收拾东西。”

承记得那次辛家亮叫折椅脚夹到手指，忍痛不作声，是恒久忍耐。

承。

“婴儿衣服？”麦太太大喜。

“她要外留学。”

小小五斗柜内有一格收着照片簿，照片这样东西，拍的当时既麻烦又无聊，各人好端端在玩，你叫他们看镜，可是事后真是千金不易。

承敲弟弟的“叫你刻薄饼，一元只剩五仙。”

“妈，你也怪累的，天天煮那么一大堆，其实吃随便对有益，一菜一汤也够了。”

一些父母对女要求过苛。

生在穷家，当然很吃了一苦，承边从无零用，连喝罐汽都是难得的，也没有能力购买零星好玩东西与同学换。

穿着中学校服的照片尤其珍贵。

承早抗议“这才好呢，至少我看到异不会陶陶。”

“你外婆就生活在封建时代。”

“怕你婚后没得吃，趁现在补一补。”

“咦，你们母女在谈心？我倒成了不速之客了。”

承早喟说：“夫真好人品。”

“你又有什么心得？”

人家父母教得好。

不过是一百年左右之前的事，却已像历史一般湮没。

“你想想，他活到六十岁都没到私人楼宇，叫二十多岁的娄小如何有办法，于是娄小也不大回来了。”

他甚至没想过要改变她，麦承回麦承已经够好。

“娄先生老是想搬到私人住宅住，娄小替父亲换一堂家，谁知挨骂：‘要换，换房，换家有个用。’”

承托着微微笑，真幸运。

承说：“哗，四个菜。”

是，这是真的，然后受环境熏陶，渐渐学坏。

吃饭了，弟连忙取折台折凳摆好。

承笑，办不到，只好避而不见，她也险些儿回不来。

“记住，”承说“一早表态，让对方知你父母。”

承早说：“现在都没有像你那么单纯的女孩了。”

承早说下去：“等到真正有情，才请返家中不迟，这可真是一个关。”

“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