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性顽劣的男人,虽然有不少人骂他不是好东西,咒他下十八层地狱,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喜爱他、迷恋他、崇拜他、倚靠他,由得他横行到现在。而显然的是他从不思改过,打算继续横行下去。
此刻,他被一名小姑娘扰得心神纷乱,平日洒脱无碍的神态此时转为激切,一双老是在嘲讽什么似的炯亮双眸这时却柔得似要滴出水,两片薄唇时而低声轻语,时而激昂浩叹,显然他也悟觉自己的失常,可又捺不住的袒露情感。
“我八成是年纪大了,深藏已久的父爱一碰上小女童便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石不华低头看女孩在他的怀抱中情绪逐渐平静,可见“父爱”已发挥功效,心情满复杂的。“也许我该娶个妻子,生个孩子来抱抱。”
如果这不是父爱,又该如何解释呢?虽然他还没有仔细看清她的一鼻一眼,但直觉她并没有教人眼睛一亮的美貌,生得又是瘦弱矮小,像随时都会被一阵大风刮走似的,而且心智脆弱,易受伤害,种种等等皆与他理想中的女性形象相汶。
待发觉自己在比较,他真有几分气恼。
“真是的,我在想些什么?”他怀疑自己是愈来愈不正常了。“我竟然把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拿来和墨寒、慧凡、琉仙等奇姝相比较。”
实际上,他从不比较女人。但无法否认,过去他所接触的各类名花,都有其特殊和厉害之处,却不曾有人哭倒在他怀中。
“我真的疯了,竟让她这样待我,甚至私心窃喜,暗暗陶醉。”他喃喃自责,却又很快找到理由自我安慰。“反正她错当我是她爷,我施予父爱并无不妥。”
既然动机纯正,他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的疼宠她。
“我可没有恋童癖。”把五指插入她濡湿的发中,他不自觉的帮她梳理起来。“没想到疼女儿的感觉这么好。该死,她家里的人是如何养她的?头发是身体的镜子,看她一头长发毫无生气,分明是营养不良,怪不得她弱不禁风。”
林来弟的神智似乎奔向了梦境,不像过去总是一个噩梦又一个噩梦,每次都要伤痛好久好久才平复得下来,如令,模模糊糊的,地飘呀飘的,飘向了父亲雄健温热的怀抱,飘到了父亲双手构筑起的世界,那是无忧无惧的乐境。
她听到坚定有力的声音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悠悠恍恍的回答:“马车掉进洞里,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阿姨和筱樵都没办法,我找人去帮他们…”
然后她似乎警觉到他在问什么,爹爹怎会不明白她们的困境?她虚弱的抬起脸来,好一会儿影像模糊,眼前的东西似乎在她周围跳起舞来。她眨一眨眼再眨一眨眼,一张容貌英挺、肤色微黑的年轻男子的脸突兀地出现眼前。
“你是谁?”她嘴里迸出了一声惊问。
“石不华,石园的主人。”他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榻上,默默的凝视她满是疑问的小脸蛋,一双眼在小巧的脸上显得出奇的大,令人印象深刻。他迟疑了一下,伸手贴在她额头上,果然,开始发热了,和他预想的一样。
“老黑,你带几个人去找她的家人,把他们带回石园来。”
黑决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来弟放下心中一颗大石,但仍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听他又唤来一名中年仆妇,下达一连串命令。
“你叫什么名宇?”他口气一转,十分温柔。
“来弟,林来弟。”她有点害怕,从没见过这般倜傥不群的奇男子。光看他的体魄,对娇小的她而言,他就像一座高山向她压顶而来,让人自觉渺小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