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有些依依不舍的：“你上要走吗？什么时候回来？”“可能会很晚！你自己先吃吧！”

他往屋外冲去，她一把拉住了他：“等一等，带件外去，晚上风大！”

她动也不动，连话也不敢再说，伫立著让他画。他上勾勒著线条，觉得每个细胞里都充满了灵，都闪耀著绘画的火。握著彩笔，他到一个忘我的境界，用他全心灵去捕捉著这个刹那，这一刹那的，这一刹那的艳丽，这一刹那的永恒。只一会儿，太落了山，那天空的颜变了，暮游了过来，充了屋，天空那灿烂的云彩，逐渐变成绛紫，由绛紫而变得黝暗了。他叹气，放下笔来，他只抓住了一份。她奔过来，望着画纸。他已勾那样一幅超凡脱俗的神韵，已经抓住了那样超凡脱俗的，她竟叹为观止了。抱著他的手臂，她崇拜的低呼著：“太了！太好了！太伟大了！书培，你怎么能画得这么好，你怎么能捉住这个刹那，你是个天才！书培，你是的！你真是个天才！”“太快了！”他惋惜的。“再多给我二十分钟就好了！夕下去得太快了！”“可是，明天还是有黄昏，是不是？”采芹仰著脸问。“明天还是有彩霞，你可以再画呀！”

“你知吗？”采芹的声音温馨如梦：“以前，在海边，也是这样的彩霞，许多黄昏，我们一起看过落日。我那白屋的窗也是朝西的，常常会迎接著满窗彩霞，那时，我就对彩霞发过誓？我这一生，不论会遭遇什么，我的心将永远属于你！”他屏息的站在那儿，眩惑的望着她。她翩然回顾，似乎连衣襟上都抖落了彩霞，他大叫：“别动，千万别动！”她立即站住，困惑的看着他。他飞快的支起画架，钉上画纸，抓起彩笔，嚷著说：“我要留下这个黄昏，我要画下你来，你，窗，小，和那彩霞满天！”

她飞快的跑屋内，又飞快的拿了件夹克来，再飞快的挽住他的脖，给了他飞快的一个吻。说：“那个陈樵，他真好，是不是？如果你们一起回来，我会多菜，也请他来吃──算是消夜，怎样？”

不解的跟著她走去，她牵著他的手，把他一直牵到窗前，她用手指著远方。用一眩惑的声音说：“你看！”他往前看去，上，他被前的一幅图画所震慑了。原来，这扇窗是朝西的。现在，一落日正缓慢的往下沉落，整个天空，就被一层又一层的彩霞所堆满了，那彩霞如此熟悉，如此艳丽，如此发著亮丽的彩…这就是海边的彩霞啊！一样的彩霞，一样的黄昏，一样的人！他往后退了两步，迷惑的望着那窗，窗外，是彩霞满天，窗内，采芹正临窗而立，长发披泻，沐浴著一彩霞，像个超凡世的仙灵。那落日的光芒，洒在她发上，镶在她面颊上，染在她衣服上，挂在她襟袖上…而窗台上那盆小，也被彩霞染得发亮，衬在采芹与天空之间。这简直是人间幻境啊！

他呆了呆。面容有些僵。

是的，明天还有黄昏，明天还有彩霞。他拥著她，笑了。

她拚命摇。“不，”她温柔而固执的。“我等你回来再吃！你要不要先吃碗面再去？我给你下碗面，很快很快！你不脑普著肚去接洽工作呀！”“不行了！已经太晚了！”他看看手表。“我会给陈樵骂死！”

“不，我不会请他来！”他很快的说，转跑走了。

“你该饿了吧？”她悄声问：“我去炒菜去，都已经六多钟了。”“什么？”他惊叫。“糟糕，我差又忘了！不行，采芹，我不能吃晚饭了，我和陈樵约好了，要去接洽一个家教的工作，陈樵把他的家教让给了我！”

她扶著门框，怔怔的站在那儿，回思著他临走的表情和那句话，心里若有所悟。于是，有看不见的、淡淡的忧愁，就像轻烟般对她包围过来了。她转走房间，打开电灯，在灯光下，她凝视著那张画纸，画面上是彩霞满天，她再抬看看窗外，那儿，早已是暮霭沉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