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醒来，再也不愿醒来，请让他一直沉睡下去。

回到丹霞山，已近一个年了，山外的是是非非，已遥远得好像是上辈的事情。虽然说，有些遗憾，是生来如此，命中注定，再如何努力也不可改变，但，生而为人，并不是只有大夫这一事一途，不能医人，就算是医禽医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却不知，那夜晚归，在王府的后墙之外，他看到背着草篓外采药的她。

他愿意试图接受，愿意接纳她所说的那一句话：“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那一刻，他承认，他想保护“茴香”同样，也想维护红荔。

一直到“噗”的一声，剑气裂帛，透而，那丝剧痛让他神志一震，终于，他赶上了，还来得及，一切还来得及。

上帝这样的安排，将疯掉的不快乐的慕澄带走，送来另一个不带任何往事影的灵魂，是否已然在向他预示着些什么？

那一刹，心念电转，无数个念如一般飞速掠过。

逃避，逃得远远的，以为不去看，不去想，一切，终究会过去。

是以，他几番犹豫，始终没有说来，没有告诉南毅，绿柳真正的死因。

但，他没有想到“茴香”会去而复返，会查到药渣中的秘密，只可惜，失去理智的南毅并没有给她开为自己辩白的机会，那一刹，剑光陡炙，他觉到自己的心都绞了，的恐惧攫住了他，他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信念，一定要保护她，一定要！

她也终将还是她。

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那么，他也是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茴香”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

然而，在幸福来临的刹那，他太兴，太欣喜，太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疏忽了边其他的人和事，负了朋友重托。

他原以为，所有的罪孽，都可由他一人承担。

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集。

一直。

她喜，并能给别人带来喜和动，这就足够了。

前路，哪怕有一些荆棘，有一些坎坷，他已也好准备，要带她一起锳过湍河。

路边稀疏地冒一青绿，昭示着来的消息。

那一刹，他多恨自己，天煞灾星。

“司徒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然而，却也知，她是他最摸不得，最不愿采撷的带刺的朵。

他，逃得累了，对自己的放逐，也累了。

他还是他。

回望去，山下面那棵大榕树下，还依稀可以望见站在那里挥手送别的人们。

如此，直到今天…这时…这刻…

她微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

若他只能带给人苦难和悲伤，那么，就让他离去。

“你才知啊，前阵，西村的猪崽闹瘟疫，多少大夫去看了，猪崽还是一接一地死，后来还不是司徒姑娘去下了帖药，瘟疫才给止住。”

“…”村民们切的赞颂之声还在耳后，司徒闻铃已然转上了上山的小路。

“那还用说，司徒姑娘是神医之后，当然医术非凡了。”

绿柳的死，虽说是红荔下药所至，但，那是直接的理由，间接的，依然是他，如果他早一看清自己的心，早一令红荔死心，或者，他不是那么心，早一看红荔对绿柳的嫉恨，早一悉她想要一箭双雕的心机，早一告诉她，绿柳肚里的孩是南毅的，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

她拉拉药箱，看村民人仍然目送着她不肯离去，她便微笑摇了摇，也不再持，转朝山上走去。

他心下一宽，就此昏睡过去。

从来没有哪一刻，有那样烈迫切的渴望，从来没有哪一刻，会那样害怕失去一样东西。忽然之间，他完完全全理解了南毅的悲痛和绝望。

红荔虽是杀人凶手，却也是因他而起。她终究是一个可怜的女。

所以，老天爷，请你请你一定不要祸及无辜。

追随心之所向，不再持，或者说不再彷徨。

慕澄的悲哀，若不是他的错。

那一刻，他再不迟疑，更不怀疑，幸福，其实正在前方向他招手。

“司徒姑娘的医术就是明。”

还是那样明净的双，还是那样澄澈的笑容，天空般远，大海般邃。那一刹，他恍然明白，若是命中注定，躲是躲不掉的，逃也逃不了。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