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窗，沉香走回屋内，坐到床榻上。她拉起迭好的被，覆盖在上，整个人蜷缩在厚的被褥中，觉冰冷麻木的，因为被褥的温，逐寸逐寸开始刺痛。

被握的荳蔻碎裂，化为艳红的粉末，有些许从她的指散下，落在她洁净的单衣上，为白的衣裳添了艳红的颜。

她探手窗，张开手掌。

“别急。”

终于，她踏关家了。

这么多年来，她未曾听说过，他收受过任何一件贿赂，不送来的是金银珠宝、刀枪不的战甲、延年益寿的千年人蔘、闭月羞的女，他一律不收，且贿赂者全死。

她有充裕的时间，能够实行梦寐以求的计划。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好像早就忘记，该要怎么笑了。

她的愿望，即将就要实现了。

或许，只要达成心愿后，她自然而然就会再有笑容。

回想起来，婢女们伺候她沐浴时，用的虽是的，却不像是渤海太守的家里，还特地在浴里，添加比黄金还要珍贵的玫瑰香。

夜渐渐了，风雪还在窗外呼号。沉香在幽暗的被褥中，多年来首度容许自己，稍稍享受喜悦的甜滋味。

她对着虚无的夜空说着，也对自己说着。

小的躯，在被窝里蜷缩得更。

她已经来到关家，被关靖留下，就算她想要离开，关靖也不会放她走。

“时间很充裕。”她轻声说着，慢慢闭上双，陶醉在欣喜中。

那是多年以来，沉香睡得最香甜的一个夜晚。

南国就因为有了他，才能渡过沈星江，打退北国千里。南北两国长达百年来，隔着沈星江，相互牵制的战局，全因他一人而变。

在上的关中堂府邸，不论建筑摆设、吃穿用，都远远不及寻常富商，或是位阶低下的官员家里，来得奢侈宽裕。

她用另一手拂去荳蔻粉末，单衣再度恢复洁净。这件舒适柔的单衣，是用好的布料所裁制，却没有任何绣纹。

终于，她见到传闻已久的关靖了。

她环顾整间屋，寻找奢华的痕迹，却是遍寻不着，甚至发现家也是使用多年，是受到心修护，才完好如初。

而送来的可晚膳，连分量也讲究，尽量不造成浪费。

纵然全刺痛，她的心却是那么雀跃。但是，即使她心中雀跃，血淡薄的却始终未曾扬起，更别说是笑容。

渤海太守虽然也被死，但是关靖却收下了她。

这个男人，就连律己也这么严苛。

直到今天。

看来，让官富贾敢怒不敢言的节俭之令，关靖非但是奏请者，更是实行得最落实的人。

沉香走到窗前，推开了窗，任由寒风夹带雪，屋，扬起她的长发，得她全冰寒。

她从香匣中，捻数颗荳蔻，在手中握、再握…

照香匣送回的速度，就足以知晓，他行事快捷，接到他指示的人，也不敢有片刻耽搁，尽在隆冬夜，也冒着风雪取回香匣。如此看来，这些用罄的香料，也很快就可以补齐。

终于。

就连她掌心的碎粉，也被风雪添噬得净净。

“别急。”她用最轻的声音，对着风雪呼号的天际，喃喃低语着。

如今，时间很充裕。

风雪将粉末卷上天，艳红很快散白雪中，如被饥渴的鬼魂们，争夺吞吃的祭品，很快就消失不见。

不仅仅是穿在上的单衣，这间屋里所用的布料，铺在桌上的、垂挂在厅与卧室之间的、垫在床榻上的、迭在榻上的，所有的布料都没有绣纹，全以实用为考虑。

别急，这就要开始了。

是的，不能急，也不须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