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以为，徽州谈家已是钜富中的钜富。

可知情识趣的人儿要多少有多少，白的银两却不是天天都有的。

“没事，你别同我客。”她笑。

苏州　商府

的胭脂，接着好整以暇地将金银细收拾箱笼里。

商府没有女主人，所有的都是闲野草，包括她在内。

“是，七夫人。”老帐房。

“知了。”谈珠玉款款起，莲步轻移走向门，突地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略一沉“这样吧，息钱还罢了，今儿就将帐统统收回来！”

面上绝不公开，但这门私底下放帐给其他钱阔绰，致使时常手不便的官家外室姨太太们的买卖，利好得不得了。

“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有轿送你往苏州。”秦大人盯着她，目光复杂──有三分恋恋不舍，也有七分终于抉择的如释重负。

谈珠玉并不心焦，依然笑地着平时惯常的一切行止。

他对这个第七小妾是真舍不得。

他知自己不需对她多解释，谈珠玉聪慧得并无问任何问题。

“若儿，去开那只螺

虽说为了收买、打听、拢络各官家内宅里的情报和人脉，每月总得耗费个十几两银，可实际上来说，她半分己钱都不必，光是拿公帐放私帐，这当中运转得利的银就积攒了不下上千两。

直到她了商府，她才知外人所有对商家的一切夸大臆测和艳羡，还不足真实景况的万分之一。

到了秦大人的书房，谈珠玉未语先笑，翦眸儿盈盈凝视着自家老爷。

商岐凤果然是威震天下、人人敬畏的南方霸主。

“包先生，放在外的帐明日申时之前都去收回来吧。”

以商大东家如此钜富家，这还算是客气了呢！

他微愕。“七夫人，可这个月放利的息钱还没到…”

老帐房有些诧异，随即慨然答允。

午后觑了个空档，她弹指如飞地拨完了算珠儿，见四周无闲杂人等，抬对着一旁侍立的老帐房一笑。

“七夫人，这、这礼太大了…怎么敢当呢？”包先生满面惊喜却又受之有愧。

整整过了三天，却半动静也无。

早上亲手炖一盅燕窝送到大太太上房里，对其他五位“姊姊们”的冷嘲讽四两拨千斤，偶尔也暗地里使拐教她们吃吃暗亏，并且替老爷打理帐目──拜这一手又快又好的算盘儿功夫，加上她又是老爷心尖儿上最最疼的七姨太所赐──闲暇得空时也放放外帐、收收利息。

“玉儿，你知老爷向来最疼你。”

她一颔首，嘴角那朵丽笑意始终若明若灭。“是。”

然而，她并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会是商岐凤唯一的妾室。

除却这无本得利的好外，更可贵的是她从中汇集了极为丰富的情报网，这些官家大老爷大太太，恐怕梦都不知，自己府里最不为人知的私隐秘密常被下人看在里、搁在心里，而且只要区区数两银就买得到。

“以十日一期，余下期限的利息扣完给他们，”她一双晶莹眸透着明“可明日之前，我要把所有放的款现银全收回手。”

谈珠玉搬其中一座典雅幽静的宽敞轩室，单单自己这屋里屋外逛上一遍，恐怕就得上大半天的辰光。

谈珠玉并没有猜错，由家拨来服侍她的两名婆和两名丫鬟中得知，她所占屋室在西翼，名唤“蔷薇轩”比邻而居的还有“桃室”、“幽兰居”、“冷梅苑”、“海棠阁”等别院。

“谢谢七夫人。”

她也曾以为，杭州知府豪邸已然是园林广厦中的极致。

她轻轻一笑，喃喃自语“倚红偎翠，何等风！但凡男人，哪个不想有个三妻四妾？”

“谁说不是呢？”她嫣然一笑。

谈珠玉自袖里取一封事，老帐房疑惑地接过那只有些沉的纸封。“七夫人这是？”

“前回不是听包先生提起，你家大公下个月要娶亲了吗？”她嫣然一笑“劳你办妥我这信里代的事儿，北大街福庆胡同那一间三宅就算是我送给新人的贺礼吧。”

就在此时，若儿微地奔了来。“主，老爷有请。”

看着那比解语、比玉生香的丽人儿离去，秦大人心下掠过一丝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