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的双眼望向逐渐攀窗越户而来的明亮曙光,她却觉得前方依旧一片昏晦黑暗无望。
唯有手里握着的玉瓶,隐约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她还能对他抱有任何奢求和祈望吗?
谈珠玉深深地吸着气,慢慢地束好了银缕带,慢慢地套上了绣着流云的月牙色外袍,慢慢地抬头挺胸,推开门跨了出去。
她是谈珠玉,谈三爷的掌上明珠,那个永不言败的谈珠玉。
一路上,若儿满眼担心,却只能默默跟随在她身后,跟着她穿越花廊曲巷,经过奴仆们奇异又窥探的眼神。
她脸庞虽浮肿青紫得难看,腰依然傲然挺直,眼神依然坚定明亮,依然美得令人无法逼视。
唯有谈珠玉自知,她的心颤抖如风中秋叶。
只是当她走进往日辖帐的书房,赫然发觉一脸冷漠的商岐凤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自今日起,生意上的事用不着你插手了。”商岐凤低头审阅着,连看也未看她一眼。
脑际轰地一声,谈珠玉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她历经千辛万苦才勉强挤出这三个字“难道你不再需要我了吗?”
他终于抬眼望向她,眼神深沉而冰冷。
她心一痛,喑哑低语:“是,贱妾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的疏失,令凤徽号遭遇巨大损失,商誉严重受创,他如何愿意再信任她?
“我会负起所有的责任。”她目光坚定地迎视着他“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纵然亡羊补牢,贱妾也绝不让凤徽号因我蒙羞。”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良久。
“滚。”
她身子一颤,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只是慢慢转过身去,她移动双脚,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书房。
眼前尽是茫茫,背后俱是绝望…
她不知道她这一生,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这些年来,自己脚底岌岌可危踩着的这一片悬崖,已逐渐支离破碎。
脸颊仍肿胀淤青得可怕的谈珠玉游魂般,步履麻木地走过了园子,一想起往后在每个绝望冰冷的日出日落,仍然得见到外面的人,见到任何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恶意脸庞,她就有种胃寒翻腾欲呕的痛苦感。
她想要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暗暗地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渐渐朽化成石,风吹过,就能破碎成千千万万粉末,灰飞烟灭。
她不想再面对任何人,面对任何事,她只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