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湖面另一端——

她这才发觉自己竟哭了。

直待天黑，丫鬟来燃了纱灯，又悄悄去了，半也不敢吵扰她。

蔷薇轩里再也见不到他的影，那副双陆寂寥地搁在桌上，自从数月前和他对弈完最后一局后，她再也没有将那副残局收拾起。

何威胁，所以从上到下，从无人会防备着他。

所以，他只是将一半权力付与她，却不再对她付任何一丝温情。

“辛苦二位了。”她微笑“待二位掌柜大功告成回转府中，珠玉必定禀请凤爷论功行赏，以酬二位辛劳。”

她知，他是恨她的。

指尖颤抖着，再也握不住笔，她地将脸埋掌心，低声啜泣了起来。

当谈家大爷和重要相与在书房内说及商务机密时，也从不在意窗外那个默默扫着落叶，毫无存在的阿；当谈家二爷召外歌在榭里饮酒作乐、醇言醇语大放阙词之际，也没注意到站在池边勤力打捞枯残荷叶的阿。

是那个不起的阿，听见了谈家大爷即将与武夷山上的茶农续订茶砖的合同契约；也是那个不起的阿，知了谈家二爷和四爷，暗地里亏空了名下十五间商号三分之一的周转银。

但为什么，偏偏他就是放心不下她？

她留在府中，留在他边，也只是想利用他的力量复仇。

“属下会假他行商号之名行质押收购，见机行事。”曹掌柜沉着地“必不负玉姑娘厚望。”

冷月下，一抹大影负着手，静静伫立在湖畔，邃郁然的目光望着湖面飘的朵朵浮萍，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命运乖舛又冰冷无情的女。

“玉姑娘放心，属下必定从中剖析利害，让茶农们分晓。”

她像是为了复仇，便有用不尽的力，可唯有谈珠玉自己心知，这样竭尽一切力气地奔波忙碌，不止为了报仇，也为了不去记起一些早该遗忘的人与事，以及某些虚妄可悲的想望。

“刘先生，武夷山上茶农那儿便劳驾您亲前去游说，我们海外胭脂醉卖得极好，凤爷也有意在当直接成立商行贩茶，各项茶品若能齐备，对于业务拓展更是如虎添冀，那些茶农的整年辛劳，也不至遭谈家再度打压苛扣，岂不双赢得利？”谈珠玉叮嘱。

更是那个不起的阿，看见了二爷和四爷偷偷商议着，要将各自掌的三间粮行利暂押去，先取大笔现银抢作珍珠黍的霸盘。

若儿亲手提着盒来，见谈珠玉专注地拨算盘、批注着帐，小心翼翼地将盒放下，并替她磨了一汪的墨，也默默退下。

这样的一个女人，本就不值得人牵挂。

“谢玉姑娘。”两名掌柜大喜。

一滴豆大的泪落在帐册上，瞬间了帐页上新写的字。

因为若儿知，主工作起来便是个拚命三娘，没将当日手上事务尽数理完毕是不肯歇息，劝也无用。

一阵刺痛，她手上的狼毫停顿在半空中，前的字迹突然由清晰渐渐成了模糊。

亲自送两名掌柜离去，谈珠玉回到书房，继续埋首繁重商务卷宗帐册之中。

他恨她利用了自己，利用了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有劳了。”她将一封厚厚的信递予另一名悍掌柜。“曹掌柜，请您秘密前往徽州一趟，这信里有银票十万，典押契约两份四式，谈家那六间粮行生意很是兴旺，地段极好，连生意加地至少值五十万两银，若非谈二、谈四有急用要周转，我们怕还捡不着这样的便宜。”

尽时序秋，寒意渐生，她也是不不顾，有时一便是大半夜，累极了才伏在案上稍微睡一下，两三个时辰后就又开始灯事了。

一切，都留在他当时还会对她微笑的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