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恨吗？

而此时站在她前的神兽却不然。

不要生我的气…

金貔，这荔枝好甜！梨也甜！樱桃也甜！枣也甜！也甜…你也很甜，呵呵呵…“她说，她没吃过那般甜似的果，她喜它们…”

可悲的神兽，连“相思”两字都不懂，竟将之视为云遥待他的恨意。

安吗？

就算她下葬了，她的一切悬念便能安然消失吗？没有合上的双，因为几杯黄土掩盖，就当真代表她走得无牵无挂，无恩无怨？

“…我错了，是不是？”金貔茫然说，气与神同样迷惘。“因为我没有葬她，所以，她才会时时在我耳边说话，在我脑里盘旋？用那双灿灿的眸凝觑我…是她恨我吗？恨我误解她，恨我驱离她，恨我在她将死之际，没能及时现救她，更恨我看见她的尸骸，无法上前去碰碰她，拒绝受到她当时传递过来的痛苦，而落荒而逃…真正带着怨恨的人，是她，对不对？”

貔貅并无“土为安”及“下葬”这类认知，貔貅寿终之时，会自己寻找将死之地，在那里不不睡，蜷起兽躯，等候死亡。死后，尸骨化为财气，在其选定福地地底，留下咬财神兽最后一丝气息。

我你，我是真的很你，让我一辈在你边…

金貔只默然片刻，回：“我没有恨她。”

所以金貔不知，将云遥留在谷底，在人类中是件多无情的事。

她在恨他吗？

真希望明儿个雪能停，也许就可以带你去看荒城那一大片…

好痛…好冷…好痛…金貔…金貔…

若你去荒城履行完奖赏，还希望我留在这里，我愿意，我愿意用一辈换取你帮荒城那些事，又或者，等我年华老去，你不需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在你面前晃，你再叫我走，我不会啰嘿啰唆，死赖不走…

金貔摇，金发不减灿烂，萤光飞舞。

即便他面无表情，即便他貌似置事外，即便他乍看之下冷漠绝情，毫不为云遥的死到悲哀…但他方才的迷惘疑惑，将他内心的真实揭开来。

“她说，要用一辈陪我，她说就算年华老去也绝不言，她说要带我去看荒城一大片的草原，她说她留下来是因为，她说她跟那只雄人类没什么，她说她不要我生气，她说她又冷又痛！她说她孤伶伶躺在那里好害怕！她说…——”金貔越发激动，浑金光汹涌紊，翩然俊雅容颜上的淡然消失

金貔的答覆，让云夫人吃惊。

“她说，她要收集我的发，系在她腕上，当手环…”

“她没有说过她恨我，她…”

云夫人并未崩溃哭闹，她只是抹着泪——这六年来，多少次往坏想时便哭一回，夜里发了恶梦再哭一回，她的泪虽未涸，但已不再汹涌，丧女的痛楚终其一生都无法平复，它是心上一无形血，极痛，却未能致死。为母则，她还有她的责任义务，还有其余家人陪伴，与她共度这痛苦伤心的历程。

她仍然在山谷底下。”

鑫貔，厚被好和。这样抱着你也好和。我知你不怕冷，不过两个人偎着取好舒服，我跟你说，我们荒城人都睡在炕上，它是…

“她说，她喜抱着我汲取温，她说，为什么神兽不怕冷…”

她孤孤单单的，在杳无人迹的石岩之中，腐去血，风无情，雨无情淋，失去生命的躯，与一株朽木无异，只有人类会拘泥重视，说着土为安。

金貔，来刷吧！你打满皂沫的模样好可。你的发好亮，原来貔貅是这么丽的神兽呐…

云夫人轻轻摇。“遥儿不是那人，尤其是她过的你，她绝对不会恨你，遥儿心多，你不知吗？”

我跟北海真的没什么…

那并非冤魂不散的纠缠索命，对圣灵神兽而言，区区一只小鬼奈何不了他，既然如此，他为何会听见云遥的声音，看见云遥的影？

人生求平顺，人死求安葬，连死都无人为其收尸，无法祭拜，无从悼念，那抹孤魂何去何依？

他向云夫人寻求一个答案，寻求一个为何云遥天天夜夜梦找他的答案。

“那你为何忍心见她死无葬之地？不然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们自己去将她从山谷底下带回来，为她立坟安葬，可以不用落得凄凉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把她留在那里？”云夫人难以理解，噙泪的眸一片蒙蒙，什么敬称什么礼数什么娴雅，全抛诸于一个得知女死讯母亲的脑后。“你说你找到她了，你说你看见她死在山谷下，那么你何以弃她于谷底？你如此恨她吗？恨到宁见她曝尸荒野，任风任雨淋，任由野兽啃…”思及女儿惨况，云夫人又哽咽，梗满苦涩悲哀，无法言语。

云遥一直在他心中，存在着。

他虽然来得太迟，距离遥儿死亡或许已是多年之后，但他自始自终没有从失去她的震惊中走来。

“遥儿对你说了些什么？在这段日里…她亲说她恨你吗？”云夫人问着这个女儿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