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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2)

我笨。

当时,窘的是我,不是他。

是夜辗转反侧。

是轻伤,上了红油就没事了,但是我小题大作,不肯上班。请假的时候态度极其不好,横下一条心,决定长哪怕多问一句,就上跟他撕破脸大吵。

那是一个女声,细细的,清脆的,尾音拖得很长,十分慵倦,仿佛仍然蜷卧在床上。谁的床?九信的?

他笑:"腻了,换份工作。"

我在家里,穿着九信的旧睡衣,每天慢慢地过来,顺手打开所有房间的门和灯;又慢慢地回去,再关上所有房间的门和灯——后来卧室的灯就被我拉坏了。

他老老实实笑:"我不知。你呢?你跟夫呢?"

诸如这般。

在黎明前的街上,我走得越来越慢。夜里,霓虹,笙歌万里,然后所有的车,所有的人,就一个个都不见了,他们各有各的去

还是那样的笑,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仔细端详着他的笑,说:"诺诺,我是把你当弟弟待的。"

我想了很久:"你告诉他…"随即气馁,"算了。"

早该知他不会难为我。

我一时了方寸,径直打开包,掏纸币递过去。

我想我寂寞。

急的打在我被伤的地方。惊魂不定,息不定。到此刻,才借了这份痛,溅下两滴泪。

"上海好玩吗?""我们没怎么玩。比较忙,白天和对方谈判、参观,晚上要应酬,应酬完了,问总还要召集我们几个人开会,谈第二天的安排。"

铃声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喂"一声,我刹那间屏住了呼

据说聪明的女人天生懂得装湖涂。

我又问:"他们相过吗?"

突然就问他:"诺诺,你知不知你父母为什么离婚?"他不假思索地答我:"我爸有钱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嘛。"

可是我知,这一切其实与我无关。只和一个嫁给问九信的女人有关。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人的好意和援手,甚至不用付代价——

我不由自主蹲下去,搂住他,搂住他动的双肩。

"喂——?"她的声音略。良久,我疼痛地、颤栗地回她:"喂。"然后,挂断了电话。

门铃的人不算太多。我懒得开门,门铃一声一声,响得要炸开来,我将收音机换个频。到底门铃还是停了,门外有人嘀嘀咕咕,他一定在猜,里面分明有人,为什么不开门?

但是长说:"哎呀,伤可是很严重的,要不要住院?第三医院的烧伤外科最好,真的不住?两个星期够吗?反正要延假的话,你打个电话来说一声就行。"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的笑容里带着诧异,哪有人早上八容的,却还是情上来招呼:"叶小脸还是洗?"

我问:"许诺呢?"她仍是笑语可人:"呀,您来得不巧了,他刚刚辞职。"

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是空号,请仔细查询后再拨…——

九信不曾打电话回来,我认输,我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职业的礼貌吻:"问太太,问总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吗?"

没有这个人哪。等等,我帮你问问。哦,调走了…——

唷,是叶青呀,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哎,听说问九信现在发了,你家里,一百万总有吧。骗人!哎,多少吗?说来听听,哎呀,又不跟你借钱,你跟我们玩什么枪…——

我从没想过那样华的建筑底层是这么狭窄的地下室,也没见过这么小一间房里可以这么多横七竖八的。诺诺正蹲在地上清理行李,回看见我,愣住了。

长其实不过是副,五十几,秃了一半,剩下一半都白了。站错过队,跟错过人,误过机会,便再也追不上时代洪,尚存的希望是在退休之前解决正。有求于九信之甚多,他怎么会舍得得罪我?过年的时候,他还和老婆提礼品来我家客呢。

你是谁?你找他什么?我,我是他老婆!

如果我与九信婚变,旁人看去也是如此吧?

我想找人聊天——

想想还是不甘心:"这次你们几个人去啊?""有问总,我,老王,小张,就我们四个。"

他不作声,良久良久,渐渐埋于双膝间。断断续续:"…叫我到后面,去,拿提成,你知的,那…我不肯,我不肯。"

我大惊:"他住哪里?"她左右顾盼:"呀,这我可真不知。"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这个问总没有代,总是事情理完了就可以回来了吧。"滴不漏,将手下无弱兵。

我又问:"九信房间有没有电话,号码是多少?"

只有我,是唯一的寂寞。

我要了一小坛黑米酒,小抿,不知不觉,就光了。

我们一起去吃饭,诺诺埋吃得都不抬,终于忙里偷闲气,摸摸肚:"吃得好饱啊,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到底是年轻,充实的胃就可以让他暂时忘掉生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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