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迟行事。
身为宅邸的总管,他问了小姐几回,可她也没把探脉的详细内情告诉他多少,反倒是皇甫迟较他干脆,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出门去替她这名凡人办事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纵容。
算了,不管小姐究竟想做什么,眼下只要能让小姐开心就好,因此甭管小姐又是如何大不敬地使唤神仙大人,他全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
只是没过几天,当神仙大人再次踩着祥云归家时,迎接他的,是纪非极度不悦的脸庞。
“这伤怎么来的?”平时腾云驾雾都不会乱根头发的仁兄,怎么这回三天不回家他就带了个战利品?
“打架。”皇甫迟摸摸颊上的小伤,说得很轻描淡写。
“都几千岁了你还打架?当你是三岁的毛孩子吗?”她没好气地接过兰总管过来的湿巾替他擦脸“同谁打的?”她才不相信他会找凡人做这种无聊事。
“几只龙子。”
“又是龙?你怎么老找龙类的碴?”
“它们挡了路。”
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在纪非给他的地图上所标记的那几座山山脚下,居然住了只被天帝通缉的龙子狴犴,率着一批小龙孙大刺刺地占山为王,死死霸着几座山不肯识相的滚开让他一探矿脉,加上他又素来对神界之兽特别没耐性,所以就不多废话直接收拾了它们。
擦净了他的脸顺道也检查过他的手脚一回后,纪非拿过伤药小心翼翼往他的脸上抹。
“往后受了伤了不要再置之不理,要学会爱惜自己。”她就不懂他为何那么傻,明明就无所不能却从不帮自个儿治治,好像他伤了病了都不会疼不会痛似的。
聆听着她叨叨絮絮的教训,皇甫迟冷不防地从口中蹦出了一句。
“你爱惜我吗?”
“当然。”她以指弹了弹他光滑的额际。
“为何?”他眼中盛着浓得化不开的迷惑,仿佛她带给他的,是个千古不解之谜。
她想也不想就应道:“因我在乎你。”
在乎他?
生平头一回被人在乎,皇甫迟有些估摸不清此刻自个儿的心情。
独来独往数千年,他对众生的态度向来就是--杀,与不杀。而见过他的众生,不是想要他死,就是想将他大卸八块啃骨噬肉,独独从没有人担心过他是否又吃太撑。是否又不睡觉,还有脸上是不是添了道无关痛痒的小伤。
倘若她的这种心情就是在乎的话,那他呢?
他也在乎她吗?一想到在他空旷的心房里可能搁进了这二字后,就像是有人拿了根羽毛在他的心坎上搔呀搔的,他愈是不想去注意就闹得愈在意,愈是不想去想起,偏又深深镂刻进脑海里,最要命的是,他根本就不懂得她口中的在乎是什么,因他千百年来从未对任何人事物执着过。
因此纪非挑灯写摺子他看,纪非整理皇城往来书信时他瞧,纪非在院子里练剑时他瞅,在纪非都快因此而对他翻脸时,他还是两眼瞬也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