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孩子至死都不知道,她在春嬷嬷头一回告诉她,这孩子是突然来到邻山要求去雁老和尚收养他时,她就对他存有戒心了,只是她没有证据,也不想对个孩子做些什么,所以就一直容着他在邻山监视。
看来皇甫迟的结界,真的是让束手无策的锐王给伤透了脑筋,因此在她临走前,锐王说什么都要小百草拚命一搏。
她轻声说着“放心走吧,你爹娘不会有事。”
小百草听后咧开了嘴角,满足地对她笑,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去雁老和尚,看着皇甫迟那还滴着血的指尖,眼中有阵掩不住的失望。
纪非再次抬起头来时,去雁老和尚已转过身子,衣袂飘飘地走了,她定眼细看,这才发现在璀璨洒落的日光下,她没见看老和尚他身后的影子。
身旁的军人开始驱赶围在四周的人群,深怕再有什么意外,纪尚义半点情面也不留,同时他转过身叫纪非快些上车起程。
“关于我的事,日后,你不要再出手。”纪非站在马车边,一手按着皇甫迟已拭净血迹的手“既然你的承诺是守护这座人间,你就好好看着这座人间,救你该救之人、做你该做之事,朝廷中的政争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
皇甫迟扶着她上车“你也给过承诺?”
“是的。”
“你的承诺是什么?”
“守护天下所有的百姓。”她笑了笑,任由兰总管走过来关上他俩之间的马车门扇。
一片小小的门扇,转眼间隔开了两个世界,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远远触不着对岸的鸿沟,皇甫迟伸出手,一时之间也不知,自个儿究竟是想替她拉上窗畔的车帘,还是想拆了这扇车门将她拉出车外。
车轮转动前,纪非深深凝视着他“这些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纪非?”
马车车帘被里头的春嬷嬷放下,再看不见她的容颇,马车前四匹高大壮硕的马儿在马夫扬鞭后离开了宅邸前,在前头骑兵的开道下,一整队佩刀的军人,骑着马前后左右护在马车四周,按着计划往山下前行,留下大批民众,也留下了站在原地的皇甫迟。
当车队消失在山道拐弯处时,皇甫迟这才大梦初醒似的转身走回宅子,没过多久,正要下山的人们忽然听见疾行的马蹄声,回首一看,方才那名身着银袍的男子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飞快朝前头的车队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