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冬日里的鹅毛雪,看着轻飘飘又不冷,沾了身也不湿,等回到了暖和的屋子,才发现衣上的雪花早化成雪水湿进了衣衫里,冻得叫人发寒。
少了她在身边,他暴怒,他无法忍耐,焦躁不安的心情让他想掀了那座东宫,除去纪氏一族与那些姓墨的皇族这念头,日夜都在他的脑海里打转,只是一旦那么做,想必她定然会伤心,为了不再见到她眼中的泪,他说什么都得按下心中的那把屠刀。
他变得都有些认不得自己了。
回到这里后,睡在那张她曾睡过的床榻上,看看她曾经照料过的院中花草,走过她曾拉看他一块儿散步的庭院每处,他恍然觉得,她还在他身边,为此,他胸臆中的杀意少了些,心也不再时不时地作疼。
可他还是想她。
三日后,皇甫迟走出了纪非的小宅院,转身跃上天际。
那年夏季因积雪大量融化,两江泛滥,修筑百里的长堤一夕溃堤,当身在凤藻宫之中的纪非因此而忙得焦头烂额之时,人间出现了神迹。
纪非愣看看书案上启奏灾情的摺子,与钦天监所送来的急报上,那一字字所书的文字里,他们所形容的那个救灾神仙。
那是个身着一袭银袍的年轻男子,面貌甚美,骑一白龙出现于东方,御龙退恶水,施法三个昼夜筑千里长堤,并于七日后出现于太庙之外,在皇帝与百姓眼前乘看祥云降世,高扬法刀滴血割肉化为数座大仓米粮,解救全国灾后遍地饥民,而后再次乘龙而去…
白龙?
这回他又是去哪儿打压倒霉的龙类了?
他怎么就是看不惯那些长了四只脚的东西?
纪非一手抚看额,想不通以往都是在暗地里默默救民救灾的他,这回怎会改变心意变得如此高调,他之所以刻意做得这么张扬,甚至还有意让皇帝与百姓将他视为救世仙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接下来的次年,西北干旱,皇帝亲率百官至西北最大城筑起高台,命城民白衣素服跪迎仙人拯救百姓,当日黄昏,皇甫迟再次乘云而至,召来三头雨龙,细雨润泽荒地,解大地之旱及百姓之苦。
再次年,蝗祸、时疫纷至,皇甫迟再次现身于人间解灾除厄,临行乘云之际,皇帝代百姓恳请皇甫迟留下,并封皇甫迟为国师,恭迎其入主钟灵宫。
他就这么当官了?
纪非撇着嘴角,纤长匀净的五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光滑的桌面。
她满心不甘的想着,自个儿打从五岁起,就开始为了日后将接触朝中政务而刻苦用功,用功范围四书五经礼教财政兵法等等无所不包,一连读了十一年,她的双脚这才好好地在东宫的宫阶上站稳,而那位神仙大人呢,他总共不过只做了三件事而已。
还一年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