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唉…将几位大人的表情尽收yan底，江兰舟暗自摇了摇tou。

若要跟风，就得要先学看风向；可风呀，哪里是人抓得住、摸得透的？哪日上tou的人转了念tou，便是风云变se，教人措手不及。

不如闲下心吧。

在福平县平静了三年，远离京中是非，是不差的，如今见到yan前几位大人老来还怀抱升官梦，也是颇有趣；京里，多少人争了一世，到tou来才发觉一场空，却已shen陷泥沼难以choushen，偏偏在外tou看着的人是雾里看hua，ying是要往这浑水里tiao…

反正，三位大人的这般野心、这等手段伤不了人；再者京中已无他落脚之chu1，若要在福平待着，没必要再为自己树敌。这是为何他答应了李大人的要求，于碧落阁设宴款待；这段日子受了几位大人的招待与好chu1，礼尚往来，免去人情积欠方是长久之计。

为官的，最上手的技能之一便是话题的转换。沉默只持续了短短片刻，三人便又聊起了一日来尝过的几款茶，个中滋味是多么多么苦涩、又或甘甜、又或清新…

江兰舟静静听着，但笑不语。

又过一阵，鹰语与贾立一同归来，众人见天se不早，便要动shen前往碧落阁。

命了鹰语领在前，招呼几位大人chu了ting圜，江兰舟压后走在回廊。

前方还能听见李大人诉说当年勇，另两位大人冷声讽刺，转tou，瞥见的是一幅宁静画面。

回廊尾chu1的屋檐下，少年趴在雕hua窗前，手中一gen长长的草，轻轻穿过窗，在外tou的水盆中画圆。

草尖划过水无痕，但少年仍一圈一圈又一圈。

瞅着那自杀人案子结束后便空白至今的yan神、脸容，江兰舟整日pi笑rou不笑的表情柔和了，薄chun弯chu弧度。

相安无事，天下太平；同时，也无聊透ding呀…

望了许久，他垂下yan，再抬起时，唤来了一旁的小仆端来笔砚，写下几字，jiao代了几句话。那时，鹰语久等不到人，回tou来寻，小仆已然退去。

鹰语睨着小仆背影，江兰舟笑着解释dao：“见知行闲得慌，允他至我书房翻翻书。”

魏鹰语也笑。“大人那些棋谱只怕陶仵作见了更无趣吧。”

“怎么这么说嘛，里tou还有别的书呀。”

“大人说的是那些比棋谱更无趣的陈年案帐？陶仵作连前几个月的案子都不gan兴趣了，更何况是那些旧案…几位大人已等得不耐烦，贾护卫领路先行，我等也快快跟上吧。”

“…好好好，真没见过哪个师爷这么对县令说话的…”

水面的圆，很饱满。

可这圆，无论画得再快，怎么就是画不全呢？

陶知行手里一gen草，穿chu石hua窗，轻点窗台上浅盆里积满的雨水，每画一圈，就自问一回。

来到福平四个月了。最初的两日进chu惠堂，为了案子的事忙碌，接着…接着就闲下了。

离开日江时大哥jiao代得匆促，只说从前在京里的故友需要帮助，他分不了shen，所以让她跟着来到福平县衙待着两年，还说让她以男装shen分见人，较能方便行事；三哥则说大哥早已看穿她的不安分、不认分，这两年就让她chu去闯闯，切记莫要给大哥添luan。

两位兄长的话陶知行谨记在心。县衙不比自家，房里她不敢堆放自制的药粉草药、检验书籍、各式qiju；院里更没有小木屋任她摆弄rou块、骨tou、脏qi…能离开香到鼻子发yang的香行，她很知足的，真的。

大哥放她chu日江，已是天大的恩惠了，不可再奢求更多。

她观察过，这府里的人不多，个个都颇闲，院中时常日上三竿才见得到人影，或下下棋，或说说话，过午似乎还有午睡习惯，睡醒了又是下下棋、喝喝茶，看完日落便各自回房歇下。

原以为是这福平民情，入境理当随俗，她也跟着躺到近午才下床，绕着ting园散步，偶尔被叫去观棋飮茶，一日过一日，直到有日chu门寄平安信给大哥，方知原来福平无异于其它地方，皆是日chu而作日落而息。

闲的，只有县衙。

这…合该是好事吧？

县衙闲着，意味着guan区内和乐平安。一个仵作无用武之地，那么，大哥送她到此，当真只是为了将个麻烦鬼支开？

将手中的草换到另一只手，陶知行撑着脸颊。

她试过从这ting院中的每个角落看同一chu1风景，楼宇、小亭、回廊，数着会在府里chu现的人们，小仆、衙役、贾护卫、魏师爷、大人…同样的景、同样的人，变化的只有愈发盛开的hua、萌芽的树，与越来越绿意盎然的ting院。

真是令人…提不起劲。

对于生意盎然的事wu，她提不起劲。

画圆的手微停，瞅着一只小麻雀飞到了水盆边上，蹦tiao两步又展翅高飞。陶知行目光随之放远，落到了回廊另一tou的小亭中。

临县的几位大人一早来到了府里，在小亭石桌上摆了棋盘、棋子，石阶上架了炭盆铁壶煮茶，看似十分专注地研究棋艺。众人有时大笑chu声，有时争执不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