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缓缓转向发话的师爷,眼神停在那脸上许久。“姑娘房中有几朵花,算得上什么线索?血流成河,谁又知道那花是白、是黑还是红?”
师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勾笑回着:“州牧大人说是红的,便是红的。”
江兰舟黑眸眯起,正要回话,身侧一道声音传来,道:
“那么侍郞大人说是白的,便是白的了?”
步入堂中的正是魏鹰语,他手中一块玄铁令牌,上头阳刻了几个字,在众人还没看清前已收进襟中。
管事冷汗冒了整头,速速到了黄大人身边报告道:“魏师…魏大人手持刑部侍郎令牌,谁也不能拦哪…”
师爷啧了声,挥退无用的管事,瞪着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道:“朝中谁人不知刑部侍郎之位长年悬着,哪有什么侍郎,那令牌必定是假。来人,将此扰乱公堂之人拉下去!”
魏鹰语扫了眼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拿人的衙役,不屑笑道:“钱大人任命谁为侍郎?莫非还需经你大理寺的同意?”他盯着眼前的师爷,自是认出此人为陈大人身边的亲信,从前也交过几次手。须臾,他转看向从方才就一直瞅着自己方向的大人,道:“大人,您说是吧?”
江兰舟看的不是鹰语,而是他身后一袭白净长衫的陶知行。
她面无血色,唇色偏白,静静立在鹰语身后,低垂着脸,是公堂规矩。
她…伤疼吗?一路是乘车?过午的药喝了没?为何她就不能好好听话留在驿站?为何…为何才不过半日不见,却…却如隔三秋。
见到了才不得不承认,自离开驿站,心恼着挂着,没一刻安宁…可她来了,便是逼他将她利用得彻底。,
她…可承受得住?
事已至此,他又该如何收手?
耳边鹰语说着话,他终于将视线移开,停在了鹰语带点戏谑的脸上。
良久,江兰舟道:“既然大伙都是老相识了,不如就让黄大人来选吧,是要将此案带上京中,由陈大人、钱大人共同派人会审,务必将所有细节再一次看过查清,若有误差,必定追究;又或者今日便在此堂中审了,无需劳师动众?”
那语气不重,但闻言,黄大人已吓摊在椅子上,身边师爷鄙夷地扫了他一眼,方道:“小小案子,何需陈大人、钱大人费心。只是为免日后争议,此尸仍需由齐玉县衙验过,还望江大人、魏…魏大人莫要再为难。否则即便是闹上了京,我等也必定奉陪。”分明是个假侍郎,还得必恭必敬以对,他怎能不恼火。
江兰舟迎上那师爷的目光,明白他不会退让。
陈大人要日阳的尸,是谁扣住的不重要,是谁放走了,那便等着领罪。这僵持不下的局面,在齐玉,或是在京中,都只会造成拖延,最后的luo家,仍是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