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必须被他最瞧不起的家伙帮助;若邵一帆没有动用那些他看轻的关系出手处理,舒蔷光是制毒这项不知就要吃上多久牢饭。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得被一个有前科的人帮助,帮助令他的女儿不要有前科?!
他已经六十岁了,他不可能向后辈道谢,更不可能道歉,这句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舒父语毕,拂袖而去。
邵一帆望着舒父逐渐踱远的步伐,叹了很深的一口长气,不知该对舒父的回应感到是忧是喜,直到舒父彻底离开病房之后,才终于直起酸到不行的腰杆。
他抬首,眸光恰好与舒妍亮灿灿的眼神四目相接。
“舒妍?你醒了?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医生过来?”方才郁闷的心思一扫而空,邵一帆一秒钟便迈步奔至舒妍床边,神情期盼,话音热切。
“…”她父亲就是医师,医生不是刚走吗?舒妍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唉,还气他吗?哪里还有什么气?经历过这些种种之后,她对他是真心气不起来。
“我好像梦见你哭了。”舒妍冷不防丢出这句。
她终于明白,邵一帆为何老喜欢挖苦她,原来,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人,十分心慌意乱的时候,只能说些如此言不及义的话,用来转移注意力,掩饰慌张。
“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我不能哭啊?!”邵一帆一愕之后,并不否认。
哭又怎么样?被她看见又怎么样?只要她平安无恙,只要她醒来了,就算她要他照三餐哭都没问题。
“你一个大男人,又哭又鞠躬的干么?”他坦然得令舒妍十分不坦然,不知为何,更难为情了。
呃?原来她都看见也听见了?她听见他和她父亲的对话,不知心里会不会很难受?她父亲说了一些可能会让她心情不好的话。
“你管我?眼睛跟腰都长在我身上,我要哭就哭,要鞠躬就鞠躬。”邵一帆恶狠狠地撂着狠话,眸光却仔仔细细地盯着她面部表情。
她看起来虽然很憔悴,可是,心情好像还不错,并未受父亲影响,只是,她的声音听来有些微弱,真的没问题吗?晚点还是得请医师过来看一趟,再问问王姨要帮她补些什么才行。
他的目光热切胶着,如同从前望得她心慌,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想跟他说。
“邵一帆。”迟疑了会儿,舒妍忽而开口唤他。
“怎么了?想拿什么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医生或护士来?”听见她叫他,邵一帆马上就紧张起来了。
“谢谢你。”没想到舒妍说的话完全不在邵一帆意料之中,她抿了抿唇,嘴唇似乎比方才更干了。
“谢什么?”邵一帆眯起长眸,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又似乎有些明白。
他与她之间千丝万缕,有千头万绪,有很多的抱歉,似乎也有许多感谢,无以名状。
谢…谢什么呢?谢谢你照顾我,谢谢你为我向父亲说话,谢谢你为我做的很多很多…还有,谢谢你一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