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个儿还被人抱,赵鞅的自尊心难免有些不自在,以前谁要敢不经过他同意碰他,绝对有苦头吃,但是他不太甘愿的小身躯被搂进盛知豫带着馨香和软馥的怀抱里时,他有些别扭的发问:“昨晚,和我睡一张床的人是姊姊?”
“那是我的炕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几乎一懂事就自己睡一张床,就算生病发热,娘亲也不曾这样搂着他睡,他现在长大了,也不需要人陪睡,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那一觉睡得非常放心。
盛知豫把他放在犹有余温的炕上,拿起连夜为他做的棉袄给他穿上“果然合适。”
赵鞅左右一看,非常不满意,斜纹布的棉袄、棉裤,只有一个土字可以形容。
“这袄子你哪来的?”这个家一个小孩也没有。
“很暖吧,我可是裁了细棉给你做的内里,这样就算出门也够暖的了。”也许是她上辈子没有孩子,母爱无处发挥,对待起赵鞅这小魔头,特别有耐性。
“昨儿个熬夜帮我做的?”他说不出那个谢字,眼角儿眄着她看。
“是啊,你看我眼下的黑青。”她逗他。
在她以为,既然是个孩子就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过日子,这小米团子却不然,有时老成得像个小老头,有时候又蛮横到近乎无礼。
他唔了声,让盛知豫按坐在小板凳上,然后端出梳头匣子,她坐在椅子上,从匣子拿出牛角梳子,把他油光水滑的头发拢过来,再慢慢梳开,接着给他绑了两个羊角辫。
小米团子就夹在她两腿中间,他的两只胳臂就正好架在她的两腿上,手摸着她的两个膝盖。
背着她的赵鞅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只是一个寻常到不行的梳头,他居然眼眶有些发热。
一定是她编辫子编得太紧,拉痛他的头皮所致。
将赵鞅打理妥当,盛知豫便把他打发到厨房,看看黄婶和春芽的早饭是不是做好了,要是做好就可以开饭了。
揉揉他的脑袋,随手从袖袋里掏出块糖来,堵了他的嘴。
她回到堂屋却听见一声柔腻婉转的“喵——”,一只三花玳瑁大猫,双眼碧绿,慵懒的用爪子拨弄着蜷缩在小窝里的小雪球玩。
梅天骄站在方桌旁正弯腰把地上一张张被盛知豫反复勾勒,扔掉,再勾,再扔的纸团捡起来,一张张打开摊平。
他看了盛知豫随手放在桌上的绷子一眼,虽然就那么几笔,但那竹子的几片叶子彷佛散发着绿莹莹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