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也就没有争论的余地了。我向你歉。”

飘扬在大使馆二层楼上的国国旗突然引起了帕格一阵自豪。旗的红、白、蓝三看起来如此鲜艳，它缓缓的飘动如此神气十足，似乎有一支由六十件乐组成的响乐队在演奏《星条旗之歌》；可是广场上并没有乐队，有的只是过往车辆噪杂的喧声。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望着国旗，觉得自己生活，切希望自己能在这个灿烂的世界上多活几年，而过去，他却象一只蝙蝠那样盲目穿过这世界。这个严峻、结实、无名的国海军上校呆呆地坐在敦公园的长椅上，心中到无比兴奋，他自己直到最后才找到了兴奋的源。开始他认为它是自己完成轰炸任务后的反响。是乘着俯冲轰炸机在探照灯的扇形蓝光和炮的绮丽火中同死神搏斗后仍然活着的一单纯的快乐。但不止如此。二十五年来，他从未有过这兴奋，他也不希望再有，因此他费了很长时间才能理解它。事情没有比这更简单了。他堕了情网。

“我很兴。我这疯狂的情如果得不到报答，我想起来一定会很难过。你放开手，我好给你拿草莓馅饼和咖啡来。已经快六了。凡斯上校一定要你六半去大使馆。”

他洗了个冷淋浴，想使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在他刮脸穿衣服的时候，仍然有一在梦里梦的觉。他仍不习惯活着回到正常环境中来的这一奇迹。对帕米拉情迎的模糊回忆更增了这奇迹之。

一辆黑卡迪勒克轿车停在大使馆门前，一位帕格认识的海军将军、两位陆军将官，还有布林克-凡斯走下车来。帕格急忙走过街去。

他到了新生。他冲着街上他碰到的人们微笑，人们也朝他微笑。年轻姑娘象小明星一样迷人，年长妇女态度娴雅。男人们全都是些了不起的正人君；不论是肩膀瘦削、面孔苍白、挟着公事包、着圆礼帽的公务员，或是过路的兵士，或是满面皱纹、须发灰白的老，或是穿呢服的猪肝面孔的胖。他们都带有他在毕京山营房里和“弗兰迪号”上所看到的那士气。他们都是英国人，属于幸福的族。透过树叶照在格鲁斯温纳尔广场的光是金黄的。树叶是翠绿的，天空则跟空军妇女辅助队员的制服一样是蓝的。多好的世界！那些欧洲人是多么痴愚，把费了这样艰苦劳动修建起来的住房，用炮火和炸药来互相摧毁！一切东西都洗刷得净净，至少在他那一双孩似的清澈而好奇的光看来是如此——锃亮的汽车、橱窗里的广告人、窗台上的一匣红天竺葵。他注意到人行在夕中发小小的闪光。

“对，是那样的。那一二年我真是不成样。当时能够那样去喜一个男人对我是有好的。不久以后我就疯狂地起台德来了。”一悲伤的影掠过她的脸。“几个钟以前当你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差不多要信仰上帝啦。这是草莓馅饼心。”

“你过奖了，不过你吃得香，我还是兴。我是在设法弥补你临走时我那愚蠢的态度。”

“嗨，帕格！”本登海军将军伸一只胖手。这个令人敬畏的将军是他在作战计划的老上级。他材矮小圆胖，有一张油光光的圆脸和一个圆的秃。尽他急躁，帕格却很喜他，因为他办事明，猛冲猛打，从不多话，虚怀若谷。勇于接受批评。他还是个击学专家，是海军中的第一把手。他的缺是在政治观上顽固不化；他认为新政是共产党的一个谋。

“真见鬼！”他说。“你是从哪儿又是怎么搞到这一切的？”沙拉、一盆果、长面包和一瓶红酒诱人地堆在小桌上。她在厨房里哼着歌曲。她端着两盘排来时说：“呵，我成了敦胡同里的一只猫了，我知上哪儿去找吃的。坐下来吃吧。炉确是不太好用，不过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力量了。”

“帕姆，我兴我走这么一趟。那个决定是正确的。”

“好的，帕姆。请你一定那样。”

“你骗我吧。”

“我不骗你。我走过一家心铺，看见馅饼很不错。”

他们在人行上分了手。他不断地回去看她那穿蓝军服的越来越小的影，只见她在人丛中走着，奇特地扭动，就象他在“不来梅号”邮船上第一次注意到的那样——象这样趾气扬的小个空军妇女辅助队员，敦有成千上万哪。

“当然罗，太好吃了。这是我从来没吃过的最好的、最好的酒、最好的面包。”

维克多-亨利放下了他的刀叉。他的全官都重新锐起来。在他看来，帕米拉-塔茨伯利脸上容光焕发，艳无比。他回味起他俩在门狂吻，不禁心旌飘。

“你准备什么？那才是重要的。”

“好。”她喝着酒，从酒杯上边瞧着他。“你可知在‘不来梅号’邮船上我就喜你了？你是不是也觉到了？在柏林，我为了不使自己的命运跟你联在一起，不知费了多大的劲。不过我当时知这是办不到的。你对你妻太忠实了。”

他伸手去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糙的指到她的肤很，那觉就同他的嘴碰到她的嘴时一样。“帕姆，我对你这只敦胡同里的猫早已佩服得五投地了。”

“我回我的住等你的电话么？”

“你准备什么？回乌克斯桥去？”

他把切开，吃了一大。面包内外脆；烈的酒味很好。帕格-亨利象一个雪后回家的小孩那样津津有味地吃着。帕米拉也切了一块排吃，在维克多-亨利狼吞虎咽的时候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嗯，”她说。“真有儿饿了，对不对？”

布林克-凡斯把这四个人带到二层楼一间安静的、镶有樱桃木方格护墙板的会议室里，就走开

“首先我得清楚布林克找我什么。”

“我原谅你。”

“一不错，”帕格说。“直布罗陀暗礁嘛。我想我是个傻瓜，不过当时我一也没有意识到，帕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