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基弗鼾声如雷，什么都没听见。威利一面把橱柜屉里的东西全掏来往他的小木箱里装，一面问：“你们船上有个叫基弗的军官吗？汤姆·基弗？”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罗兰？”

“是啊，我就是威利。”

“他是我那个门的儿。”佩因特说。

“他有多嘎？”佩因特说。

“你不用解释了，你就是永远不面我也不会怪你，”佩因特说“我真不愿意当这个对你这事的人。我能帮你拿东西吗？”

“汤姆是个知识分，起码很有知识分味儿，写些短篇小说、剧本——在杂志上发表过一些东西。这给他赚了不少钱。我对他有所了解是在威廉玛丽学院读书的时候。那时他是年级学生，我是刚学的新生。但是他总是跟那帮钻图书馆的家伙混在一起，你可晓得，他们在烛光下朗诵诗，边总有几个小妞儿，蜡烛一灭他们就——那混事。我猜他认为我是个大傻瓜，从不把我放在里。他人并不坏，会说些俏话啦等等。你大概能和他得好，因为你也喜读那些狄更斯之类的玩艺儿。”

“咱们离开珍珠港后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威利睡惺忪地伸手去拿他的。“我说，我将很兴去舰上报到，佩因特，可是我现在还归这里的军官后备营呢。”

“‘凯恩号’军舰？”威利坐起来问“她在这儿吗？”

威利仔细地看着基弗用拇指指着的那个字“是凯恩，没错。”

“为什么？”

“我想就是你那个凯恩，”基弗说“永远看不懂我老爹写的鬼字。这儿，你看这字怎么读？”

抬起看着。

“是的。我们早晨8起航要去拖什么标靶。收拾好你的东西。”

“肯定没错。他们是从通信学校把他派到那儿的。这可是个好消息呀！”

“好极啦，这可是碰上好运了。这就像有了个亲戚在船上一样。他喜那条船吗？”

他睁开睛。天刚蒙蒙亮。他在幽暗的光线中看见一个矮个儿、脸黝黑、上的咔叽布制服已走了形的海军少尉正俯视着他。

“他呀，才不呢。他在信里跟我老爹说那是海军里最令人作呕的一条破船——不过这并不说明任何问题。”他看见威利在皱眉赶快补充说“去他的，汤姆说什么你都别太当真。汤姆就像一张面值3元的钞票一样是个怪。如果他不喜，那就说明‘凯恩号’很可能是一艘了不起的好军舰。”

“那就是他哥哥。”威利指着睡觉的人说。佩因特目光呆滞地看了看基弗。威利此时已更加清醒了，注意到那位“凯恩号”的军官已累得滴里当啷的了。

他记得起的下一件事是有人在摇他，一个陌生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大声问：“威利？威利吗？你是不是威利？”

“怎么问这个？你那门的儿很嘎吗？”

9月1日凌晨4时，威利与基弗步履蹒跚地走单军官宿舍，肚里满了刚才在护士们安排的闹的夏威夷宴会上吞下去的猪和威士忌。他们倒在床上还在叽叽咯咯、怪腔怪调地又笑又唱，唱的都是些改了歌词的下的夏威夷歌曲。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滋滋地酣然睡了。

“不，你不归他们了。这事已办妥了。我们有一份针对你的专电调你离开这里。我们已等了你很长时间了，威利。”

他这话说得让人听着兴，但威利觉得他总得为自己辩解辩解。“我已尽了我的所能。去年5月你们起航时，我只差几个小时没有赶上你们。后来他们就把我了这个军官后备营——”

“哦，你不妨想像一下，一个与我截然不同的人会是什么样——那就是汤姆。你可知，他只是我的同父异母哥哥。我和他很少见面。他母亲是老爹的第一个妻——信天主教。他们新教的规矩结了婚，没过多久，她就甩手回她的波士顿老家去了，还带走了汤姆。”

“如果不回来，我就叫醒罗兰跟他说声再见。”

“我可没那么说。你手上加吧，威利。小艇在等着咱们呢。”

“不会的，咱们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起码命令中没这么说。”

基弗把信放在一边，了香烟，枕着胳膊躺下。

“那就跟我走吧。我叫佩因特，是‘凯恩号’军舰上的。”

“那好。”威利收拾完东西，一声不吭地穿好了衣服。他扛起他的木箱，迈步走了房门。佩因特替他拿着两个背包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不过，要是咱们起航往西去，而且一年都见不着文明世界，你可别大惊小怪。因为以前就有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