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舒同文黯淡的神情，王玉兰忽然到莫名的内疚，当下又将手中的那摞法币往前送了送，说：“阿文，这些钱你还是收下吧。”

面对着舒同文的怒吼，伤兵们纷纷嚎啕大哭起来，却再无法扣下扳机。

“王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舒同文的神情便冷了下来。

李牧三两下就喝光了，又伸将碗底仅剩的两粒米也添着吃了，舒同文叹气，走过来将剩下的半碗粥都倒了李牧碗里，然后一个人走了关庙的偏院，王玉兰跟着走偏院时，舒同文刚从井里打了半桶在喝。

“也好，就当是我借你的，等发了军饷就还你。”舒同文终于还是接过了那摞法币，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怄气的时候，天大地大肚最大，只要能够让一百多号弟兄填饱肚，别说受这么委屈，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是无怨无悔

“弟兄们，相信我，请一定相信我”舒同文也下了泪，动情地说“大队长常跟我们说，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能轻言放弃，在战场上，既便面对成千上万的日本兵，既便面对飞机坦克和大炮，既便战斗到最后一卒，我们都没有放弃，下不过只是一小小的困难，难你们就打算放弃了吗？”

“也好，那你就带他走吧。”舒同文心下只稍稍挣扎了一下便妥协了，他很想维持十九大队的完整，因为临突围之前他答应过徐十九，可李涵的染非常严重，再拖下去恐怕两条都保不住了，而且，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饿死

舒同文心里又生起一丝奢望，问王玉兰：“王医生，能不能多带几个弟兄去汉？你知彭松、小刀、小风他们几个伤染得非常厉害，再不及时手术、清疮的话，他们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舒同文问：“这事你跟涵说了没有？”

“阿文，你光喝哪行啊。”王玉兰心疼地“而且大冷天的，喝冷会生病的。”

稍稍一顿，舒同文又厉声：“别忘了你们是十九大队的兵难你们忘了咱们十九大队的训丨诫？绝不抛弃，绝不放弃大队长跟我说过，咱们十九大队自从诞生那天起，就从来没抛弃过自己的弟兄，更没有轻言放弃的懦夫，难你们想当懦夫？”

半大缸稀饭看似不少，可一百多号人一均分那就只有一丁了。

舒同文脸上一丝自嘲之，说：“那就不麻烦王医生了。”

“我，我，想带涵去汉。”王玉兰稍稍犹豫了下，便将她的来意说了来，回家这段时间她以绝相要挟，王惠不得以了让步，同意王玉兰跟李涵继续往，但是李涵必须离开十九大队，军训丨发展。

”名叫彭松的老兵惨然“你已经为我们付太多了。”

舒同文的话说到一半就断了，因为他从王玉兰脸上看到了为难之。

舒同文赶让黑瞎、李牧、二瓜他们收走了这些伤兵的步枪，从今天开始枪支必须统一保，再不能让这些伤兵轻易摸到枪了，再安抚一番伤兵的情绪，舒同文便下令开饭，曹、顾雅琴便将一碗碗盛好的稀粥送到了伤兵手中

王玉兰的确很为难，为了李涵她都差儿跟父亲断绝父女关系了，若再将十九大队的重伤员带到汉医院去，父亲必定会雷霆大怒，原本已经答应的事情恐怕也要反悔了，更何况她家也不是富之家，负担不起这么多伤员的治疗费用。

王玉兰叹了气，从挎包里拿一摞法币递到舒同文面前，说：“阿文，这钱你拿着，我能帮助你们的，也就这些了。”

不少伤兵便轻声泣起来，他们又何尝想死？

舒同文看了看王玉兰手中那摞法币，都是十元一张的面额，少说也有五六百块，这在半年前绝对是一笔款，不过现在法币已严重贬值，十块法币都不及一块大洋值钱了，而且许多小商贩本就不收法币，拿了也没用。

“我答应过大队长，只要我舒同文还有一气，就绝不抛下任何一个人我们十九大队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弟兄”舒同文咬着牙，怒吼“你们要死，我只能陪你们一起死，这样到了阎王爷那，我才有脸向大队长待。”

“没有。”王玉兰摇了摇，低声说“我怕他知了会生气，所以我想先瞒着他，只跟他说是去汉的大医院给他治伤。”

舒同文放下桶，笑着：“没事，我人年轻，火力壮，扛得住。”说完人就一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