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睁的看着他。不到半钟时，只见那少年立起来，同着兰芬三人从右边转，一面谈笑，一面慢慢的缓步往弹房一带去了。　兰芬临去，也不回一回，直把一个方幼惲气得呆目瞪，无可如何。刘厚卿却被别个朋友邀在隔一张桌上谈心，不曾理会。张书玉也闲步往弹房去了。只剩幼惲一人，无人可说，就如泥神土佛一般坐着。好容易刘厚卿走了回来，不见了张书玉，忙问书玉他们那里去了！幼惲回答不知。厚卿：“天已晚，是回去的时候了，书玉怎不见来？”便惠了茶钞，同幼惲来，寻到老洋房照相，都不见书玉的踪影。厚卿说声“奇怪”回要到弹房去寻他。刚走到门，劈面遇见方才少年同着兰芬来。兰芬似招呼，早已肩过去。随后张书玉跟着来，见了厚卿才立住了脚。厚卿对书玉：“时候已经不早，快些回去罢。”张书玉一言不发，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意思，同厚卿走到前边。车早已等了多时，三人登车回去。　兜了几个圈，回到新清和来，相帮送上两张请客票，一张是金咏南请到迎坊琴舫家，一张是祝华封请到兆贵里张月红家。金咏南的是七钟，祝华封的是八钟。厚卿便向幼惲：“这两个既来请我，必定也要请你，想是票发到陆兰芬那里去了，你就少停同我一淘去可好？”幼惲想来不错，便无别话。　厚卿因在嫖赌场中久了，已有了烟瘾，躺下炕去吃烟。幼惲和他对面躺着。张书玉却只是无情无绪，不来应酬。厚卿过好了烟瘾，又坐了一会，早有金咏南的请票到来，便同着幼惲一同赴席。　到了琴舫家，见客人已经到齐，金咏南连忙摆台面。厚卿举看时，却只有一半认得，幼惲更只认得陈少东一人，不免一一寒温，请教名姓。金咏南便问：“厚卿、幼惲，你们叫什么人？”厚卿：“我坐定是张书玉了，幼惲可是仍叫陆兰芬？”幼惲满肚没得好气，连忙朝他摇。厚卿向他使个，幼惲不解其故，便不开，也叫了陆兰芬。随着金咏南去发局票，厚卿乘空附着幼惲耳朵说：“你在上海又没有第二个倌人，况且兰芬与你又没翻面，场面上还是好好的，何苦再去叫个陌陌生生的人呢？”幼惲正待回答，那边主人已在邀客席，便打断了话。　坐定之后，客人的局已经到齐，只有张书玉、陆兰芬两人还不见来，叫人去，说是要转过来。幼惲也还罢了，厚卿却满心不自在起来。直等客人的局已经去了一半，方见陆兰芬来，淡淡的招呼一声，便默然坐下，一言不发。幼惲也低着不开。大家看着诧异，晓得一定有些缘故，却见二人面不好，倒不便去问他。接着张书玉也来了，厚卿问他那里的转局，直到台面要散快才来？书玉冷笑：“倪格生意就是勿好末，也总有几客人，勿见得就仔耐刘大少一仔，问得阿要稀奇！”厚卿突然被张书玉了这几句，气得他面紫涨，竟说不什么话来。金咏南见此光景，虽明知是书玉的不好，却怕刘厚卿暴躁，张书玉的脾气又不是肯省事的人，生恐闹事来，连忙分解：“厚翁不要动气。书玉向来也不是这个样儿，想是今天堂唱多了些，未免有不自在。你是有过相好的客人，总得要比别人谅他些才好。”厚卿因主人极力劝说，不便发作，只得忍住。张书玉也知自己说话孟狼了些，只因看着刘厚卿是个刮客人，不甚放在心上，此刻见厚卿不语，自然不再开，却止略坐一会，同着陆兰芬起而去。厚卿、幼惲恨在心，只得谢了主人，要到兆贵里去。金咏南知他二人另有应酬，便不留他。　到得张月红家，祝毕封因客齐久等，先已席，见厚卿同幼惲来了，致不安，便请一同坐下。随问厚卿、幼惲可是仍叫陆兰芬同张书玉。厚卿赌气换叫了一个公里的林佩珠，又替幼惲代叫了一个西鼎丰宝玉。局票去不多时，两人先后来了。席中大家呼畅饮，只有幼惲心中纳闷，没甚神，并连叫来的局也不去理会。　却听得对过房间也有客人在内请客，甚是闹，但并不搳拳，也不听见倌人唱曲，只在那里谈阔论。有一个人的声音甚是熟落，只听得他抗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