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回 金观察夜走宝华班

却说金观察同着章秋谷到侯家后宝华班，走进一间房内坐下。不多一刻，早见一个十七八岁的淡妆女子款款走了进来，轻启朱chun，对着金观察，叫了一声“金大人”回转tou来，向着秋谷一笑，口中问dao：“格位老爷贵姓？”金观察便对他说dao：“这位老爷姓章，今天从上海到的。”又指着那女子的脸，对秋谷dao：“这个就是我招呼的，名叫金兰，你看怎么样？”原来北边班子里tou的规例，客人zuo了姑娘，就说某老爷招呼某姑娘，大家都是这般说法，没有什么zuo与不zuo的，和上海的名目不同。　只说章秋谷听了金观察的话，便抬起tou来细细的把金兰打量一番：只见他shen上穿着一shen白罗衣ku，下面衬着一双湖se挑绣弓鞋。tou上挽着一个时新宝髻，刷着一圈二寸多长的刘海发，带一支翡翠押发。那一shen妆饰，和上海的样儿也差不多。再往脸上看时，只见他脂粉不施，铅华不御，两dao淡淡的蛾眉，一双盈盈的杏yan，虽然没有十分姿态，却也生得轻盈柔媚，尽足动人。说起话来一口的上海白，不像苏州人的口音。　秋谷看了点一点tou，对金观察dao：“老表伯的yan力着实利害，这个贵相知生得果然不错。”金观察听了，心上甚是得意，拈着几gen胡子哈哈的笑dao：“你不要作违心之论，有意面谀。你们在上海玩惯的人，那里看得上这般人wu？”秋谷也笑dao：“那倒不是这般讲法。上海的倌人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的，天津的倌人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坏的。小侄记得几年之前到过天津一次，见过几个倌人，se艺都狠不错，可惜如今都不知那里去了。就是上海那几个有名的红倌人，林黛玉、张书玉、顾兰荪等，也都到天津zuo过生意。”　正说着，只见金兰一个转shen，手内托着两个瓜子碟子，一碟西瓜子，一碟北瓜子，走近shen旁来敬秋谷。秋谷随意拈些，金兰便把两个碟子放在桌上。金观察笑dao：“你这个东西，怎么只敬章老爷，不来敬我？难dao我不是客人么！”金兰听了也笑dao：“金大人末总是实梗，咦要来瞎扳差tou哉！”金观察听了一笑，也不言语。　停了一停，忽听得房门外一阵脚步的声音一步步走进房来。秋谷举目看时，只见一顺的早进来三个女子，一se的都穿着竹布衫ku。说话的声气，好像是镇江、扬州一带的口音。眉目口鼻都生得不大平正，脸上却搽着许多脂粉。走进房来各叫了一声“金大人”便都一pigu坐下。秋谷看了一yan，便别过tou去不去看他。　金观察忽然向秋谷dao：“我倒忘了一件事儿，你初到这里，没有相好，就在这里的倌人里面拣选一个，何如？”秋谷听了，点tou应允。金观察便对金兰dao：“快叫他们chu来见客。”金兰答应一声，走chu房去。　只听得房外高叫一声：“见客！”金兰便翻shen走了进来。一霎时笑语喧哗，hua枝招展，七长八短的，走进十数个女子来。也有大的，也有小的，也有妍的，也有媸的，拥拥挤挤的都挤在一间房内。有的打情骂俏，有的弄yan丢眉，有的“咭咭咯咯“的笑作一团，有的动手动脚的顽zuo一块：一个个徘徊顾影，卖弄风情。　秋谷细细的一个一个看过来，觉得不是有些俗yan俗眉，便是有些土tou土脑，没有什么chu类ba萃的在里tou。只有一个最后进来的倌人，年纪约有十八九岁，shen穿着一件玄se铁线纱夹袄，湖sechun纱ku子，一双四寸金莲，着一双宝蓝平金弓鞋，tou上止挽一个懒妆髻，没有一些首饰，越衬得明眸皓齿，玉面朱chun，月挂双眉，霞蒸两靥。虽然比不上陈文仙的那般清丽，陆丽娟的那样风华，却也姿态jiao娆，丰神姽婳。秋谷看了他一yan，便指着他问金观察dao：“这叫什么名字？”金观察拍手笑dao：“果然你的yan力不差！他叫云兰，也是从上海新到的，是这个宝华班里tou的翘楚，如今却被你选中了。”　秋谷听了便走过去，一把握着云兰的纤手，细细的看了一回。云兰被秋谷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瞟了秋谷一yandao：“zuo啥呀，慢慢里看末哉呀。”秋谷微微一笑，把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