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把行李等件,尽皆搬来,止存两间空房。不在话下。
且说众光棍一等瑞虹上轿,便逼胡悦将出银两分开,买些酒肉,吃到五更天气,一齐赶至朱源寓所,发声喊打将入去。只见两间空屋,那有一个人影。胡悦倒吃了一惊,说道:
“他如何晓得,预先走了?”对众光棍道:“一定是你们倒勾结来捉弄我的,快快把银两还了便罢!”众光棍大怒,也翻转脸皮,说道:“你把妻了卖了,又要来打抢,反说我们有甚勾当,须与你干休不得!”将胡悦攒盘打够半死。恰好五城兵马经过,结扭到官,审出骗局实情,一概三十,银两追出入官,胡悦短递回籍。有诗为证:
牢笼巧设美人局,美人原不是心腹。
赔了夫人又打婰,手中依旧光陆秃。
且说朱源自娶了瑞虹,彼此相敬相爱,如鱼似水。半年之后,即怀六甲。到得十月满足,生下一个孩子,朱源好不喜欢,写书报知妻子。光陰迅速,那孩子早又周岁。其年又值会试,瑞虹日夜向天祷告,愿得丈夫黄榜题名,早报蔡门之仇。场后开榜,朱源果中了六十九名进士,殿试三甲,该选知县。恰好武昌县缺了县官,朱源就讨了这个缺,对瑞虹道:“此去仇人不远,只怕他先死了,便出不得你的气。若还在时,一个个拿来沥血祭献你的父母,不怕他走上天去。”瑞虹道:“若得相公如此用心,奴家死亦瞑目。”朱源一面先差人回家,接取家小,在扬州伺候,一同赴任。一面候吏部领凭。不一日领了凭限,辞朝出京。
原来大凡吴、楚之地作官的,都在临清张家湾雇船,从水路而行,或径赴任所,或从家乡而转,但从其便。那一路都是下水,又快又稳;况带着家小,若没有勘合脚力,陆路一发不便了。每常有下路粮船运粮到京,交纳过后,那空船回去,就揽这行生意,假充座船,请得个官员坐舱,那船头便去包揽他人货物,图个免税之利,这也是个旧规。却说朱源同了小奶奶到临清雇船,看了几个舱口,都不称怀,只有一只整齐,中了朱源之意。船头递了姓名手本,磕头相见。管家搬行李安顿舱内,请老爷奶奶下船。烧了神福,船头指挥众人开船。瑞虹在舱中,听得船头说话,是淮安声音,与贼头陈小四一般无二。问丈夫什么名字,朱源查那手本写着:
“船头吴金叩首。”姓名都不相同,可知没相干了。再听他声音,越听越像,转展生疑,放心不下,对丈夫说了,假托吩咐说话,唤他近舱。瑞虹闪于背后厮认,其面貌又与陈小四无异;只是姓名不同,好生奇怪。欲待盘问,又没个因由。偶然这一日,朱源的座师船到,过船去拜访。那船头的婆娘进舱来拜见少奶,送茶为敬。瑞虹看那妇人:
虽无十分颜色,也有一段风流。
瑞虹有心问那妇人道:“你几岁了?”那妇人答道:“二十九岁了。”又问:“那里人氏?”答道:“池阳人氏。”瑞虹道:
“你丈夫不像个池阳人。”那妇人道:“这是小妇人的后夫。”瑞虹道:“你几岁死丈夫的?”那妇人道:“小妇人夫妇为运粮到此,丈夫一病身亡。如今这丈夫是武昌人氏,原在船上做帮手,丧事中亏他一力相助。小妇人孤身无倚,只得就从了他,顶着前夫名字,完这场差使。”瑞虹问在肚里,暗暗点头,将香帕赏他,那妇人千恩万谢的去了。瑞虹等朱源下船,将这话述与他听了:“眼见吴金即是陈小四,正是贼头!”朱源道:
“路途之间,不可造次,且忍耐他到地方上施行,还要在他身上追究余党。”瑞虹道:“相公所见极明,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这几日如何好过!”恨不得借滕王阁的顺风,一阵吹到武昌。
饮恨亲冤已数年,枕戈思报叹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