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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卷李汧公穷邸遇侠客(2/7)

白布罗,-鞋兜脚。脸上抹黑搽红,手内提刀持斧。橐纛刚过膝,牢拴裹肚;衲袄却齐腰,缠搭膊。一队么来世界,数群虎豹山林。

将银袖过,急急衙,来到狱中,对小牢:“新到囚犯,未经刑杖,莫教聚于一,恐些事来。”小牢依言,遂将众人四散分开。王太独引房德置在一个僻静之,把本官意,细细说,又将银两相赠。房德不胜:“烦禁长哥致谢相公,小人今生若不能补报,死当作犬酬恩。”王太:“相公一片救你,那指望报答?但愿你此去改行从善,莫负相公起死回生之德。”房德:“多禁长哥指教,敢不佩领。”挨到傍晚,王太跟同众牢将众犯尽上囚床,第一个先从房德起,然后挨次而去。王太觑众人正手忙脚之时,捉空踅过来,将房德放起,开了枷锁,又把自己旧衣帽与他穿了,引至监门。且喜内外更无一人来往,急忙开了狱门,掇他去。

惟有李勉与他尉不同,专尚平恕,一切惨酷之刑,置而不用,临事务在得情,故此并无冤狱。

了。”又想起:“见今恁般秋天气,还穿着破葛衣,与浑家要匹布儿件衣服尚不能够。及至仰告亲识,又并无一个肯慨然周济,看起来倒是这班人义气。与他素无相识,就把如此华衣服与我穿着,又推我为主。便依他们胡一场,倒也落过半世快活。”却又想:“不可不可。倘被人拿住,这命就休了。”正在胡思想,把搅得七横八竖,疑惑不定。只见众人忙摆香案,抬猪,一腔羊,当天排下,连房德共是十八个好汉,一齐跪下,拈香设誓,歃血为盟。祭过了天地,又与房德八拜为,各叙姓名。少顷摆上酒肴,请房德坐了第一席,酝,恣意饮啖。房德日常不过黄-淡饭,尚且自不周全,或觅得些酒,也不能够趁心醉饱,今日这番受用,喜望外,且又众人把盏“大哥”前“大哥”后,奉承得眉笑。起初还在为未为之间,到此时便肯死心塌地这桩事了。想:“或者我命里合该有些造化,遇着这班弟兄扶助,真个大事业也未可知。若是小就时,只两三次,寻了些财,即便罢手,料必无人晓得。然后去打杨国忠的关节,觅得个官儿,岂不哉!万一败,已是享用过,便吃刀吃剐,亦所甘心,也如担饥受冻,一生个饿莩。”有诗为证:



原来王太昔年因误了本官,被诬构成死罪,也亏李勉审,原在衙门服役。那王太激李勉之德,凡有委托,无不尽力,为此就差他押狱之长。当下李勉吩咐:“适来人内,有个房德,我看此人相貌轩昂,言词,是个未遇时的豪杰。有心要脱他,因碍着众人,不好当堂明放;托在你上,觑个方便,纵他逃走。”取过三两一封银,教与他为盘费,速往远潜避,莫在近边,又为人所获。王太:“相公吩咐,怎敢有违?但恐遗累众狱卒,却如何?”李勉:“你放他去后,即引妻小躲我衙中,将申文俱于你的名下,众人自然无事。你在我左右个亲随,岂不这贱役?”王太:“若得相公收留,在衙伏侍,万分好了。”

房德拽开脚步,不顾低,他不敢回家,挨城门,连夜而走。心中思想:“多畿尉相公救了命,如今投兀谁好?

“一伙同罪,独放一人,公论难泯;况是上司所委,如何回复?

且说王元宝乃京兆尹王-的族兄,家有敌国之富,名闻天下,玄宗天亦尝召见。三日前,被小偷窃了若,告知王-,责令不良人捕获,又拨三十名健儿防护,不想房德这班人晦气,正撞在网里。当下众盗取,引着火把,照耀浑如白昼,起刀斧,一路砍门去。那些防护健儿并家人等,俱从睡梦中惊醒,鸣锣呐喊,各执上前擒拿。庄前庄后邻家闻得,都来救护。这班盗见人已众了,心下慌张,便放起火来,夺路而走。王家人分一半救火,一半追赶上去,团团围住。众盗拼命死战,戳伤了几个庄客,终是寡不敌众,被打翻数人,余皆尽力奔脱。房德亦在打翻数内,一齐绳穿索缚。等至天明,解京兆尹衙门,王-发下畿尉推问。

除非如此如此。”乃假意叱喝下去,吩咐:“俱上了枷-禁于狱中,俟拿到余党再问。砍伤庄客,遣回调理。巡逻人记功有赏。”发落众人去后,即唤狱卒王太衙。

那些酷吏,一来仗刑立威,二来或是权要嘱托,希承其旨:每事不问情真情枉,一味严刑锻炼,罗织成招。任你铜铁骨的好汉,到此也胆丧魂惊,不知断送了多少忠臣义士。

众人杯来盏去,直吃到黄昏时候。一人:“今日大哥初聚,何不就发个利市?”众人齐声:“言之有理。还是到那一家去好?”房德:“京都富家,无过是延平门王元宝这老儿为最。况且又在城外,没有官兵巡逻,前后路径,我皆熟惯。只这一,就抵得十数家了。不知列位以为何如?”众人喜:“不瞒大哥说,这老儿我们也在心久矣。只因未得其便。

风雨萧萧夜正寒,扁舟急桨上危滩。

也知此去波涛恶,只为饥寒二字难。

众人结束停当,挨至更余天气,了园门,将门反撑好了,如疾风骤雨而来。这延平门离乐游原约有六七里之远,不多时就到了。

想起当今,惟有安禄山最为天任,收罗豪杰,何不投之?”

那一日正值早衙,京尹发下这件事来。十来个盗,并五六个戳伤庄客,跪在一;行凶刀斧,都堆在阶下。李勉举目看时,内中惟有房德,人材雄伟,丰彩非凡,想:“恁样一条汉,如何为盗?”心下就怀个矜怜之念。当下先唤巡逻的并王家庄客,问了被劫情由;然后又问众盗姓名,逐一细鞫。俱系当下就擒,不待用刑,尽皆款伏,又招党羽窟袕。李勉即差不良人前去捕缉。问至房德,乃匍匐到案前,泪而言:“小人自幼业儒,原非盗辈。止因家贫无措,昨到亲戚告贷,为雨阻于云华寺中,被此辈以计诱去,威伙,于无奈。”遂将画鸟及伙前后事,一一细诉。李勉已是惜其材貌,又见他说得情词可悯,便有意释放他。却又想:

那畿尉姓李名勉,字玄卿,乃宗室之。素忠贞尚义,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安民之志。只为李林甫、杨国忠相继为相,妒贤嫉能,病国殃民,屈在下僚,不能施展其才。这畿尉品级虽卑,却是个刑名官儿,凡捕到盗贼,俱属鞫讯;上司刑狱,悉委推勘。故历任的畿尉,定是酷吏,专用那周兴、来俊臣、索元礼遗下有名的极刑。是那儿般名?有《西江月》为证:

“犊悬车”可畏“驴儿橛”堪哀。“凤凰晒翅”命难挨“童参禅”魂。“玉女登梯”最惨“仙人献果”伤哉。“猕猴钻火”不招来,换个“夜叉望海”

不想却与大哥暗合,足见同心。”即将酒席收过,取硫磺、焰硝、火把、械之类,一齐扎缚起来。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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