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剪名为貌，细柔柳成腰。红香白艳别生，恰又莺燕小。云髯乌莲云髻，眉尖青到眉梢。漫言姿态难描，便是影儿亦好。

但舍甥女睡尚未起，不能倒曳金莲，望勿见罪。”阮郁：

阮郁听了，暗想：“既系家，便不妨往而求见。纵不能攀折，对此名，留连半晌，亦人生之乐事也。”到了次日，将珠玉锦绣，备了百金之礼，叫人捧着，自仍骑了青鬃，绕看西北湖堤，望着松柏郁葱，直至西泠桥畔，下了。步到门前，见遮柳护，甚是清幽。又恐唐突人，不敢轻易扣门，只在门前低徊，恰好贾姨从里面走来，看见了，因问：“官人何事到此？莫非不识桃源，要问路么？”阮郁见贾姨问他，便忙上前一揖，笑说：“若不识桃源，为何到此？”贾姨答礼：“既识桃源，却是寻谁？”阮郁：“昨偶在湖堤，如天之幸，遇见一人，蒙垂青不弃，临行赠诗一首，指西泠之路。故痴魂恋恋，特备一芹，妄想拜求一见。”贾姨：“官人既要见舍甥女，为何不扣门，而闲立于此？”阮郁：“这等说，是人姨母了？”又作一揖：“不是晚辈不叩门，因初到于此，无人先致殷勤，倘遂突然剥啄，只少年狂妄，岂不令甥女之怒？故尔鹄立，以俟机缘。今幸遇姨母，万望转达，定当图报。”贾姨：“转达容易，但舍甥还是闺女，豆蔻尚尔苞，未必肯容人采。官人莫要错费了心情。”阮郁：“但求他一见，为荣多矣，谁敢妄想巫山之梦。姨母请但放心。”贾姨笑：“好一个怜香惜玉的情，待我去通知。”说罢即回去。去不多时，来：

苏小小微笑：“妾不自知，而郎君知之，可谓妾真知己矣。且请到松杉轩旁，妾卧楼之前，镜阁之上，望望湖光山，聊尽款曲，何如？”阮郁：“本不当室取扰，既姑娘有此盛意，我阮郁留一刻，也享一刻之福，何敢复以辞？但些须薄，望笑而挥，无令陈此遣羞。”苏小小：“初蒙垂顾，怎好便受厚礼？若苦辞，又恐自外，却将奈何？”阮郁：“寸丝半币，大辱章台，若再宣言，则愧死矣。”苏小小：“郎君既留隋赵，为妾作声价，妾敢不

“白玉不自知洁，幽兰不自知香，惟弟之饿心饶，一望而明。

二人拜毕，方东西就坐。茶罢，苏小小：“男女悦慕，从来不免，何况我辈？但恨未及时，还有待，徒辱郎君之青目，却将奈何？”阮郁：“姑娘怎么如此说！天姿国，以一见为荣。幸今既蒙不拒，又辱款接如斯，则荣幸已于望外。玉尚璞，珠犹内蕴，谁敢不知退，更作偷窃之想耶？姑娘但请放心，小领一茶，即告退矣。”苏小小听了，大喜：“郎君若如此相谅，便晨夕相对，无伤也，何必去之太促？”阮郁：“姑娘不见督责，小敢大胆再留连半晌，得饱餐秀而归，使魂梦少安，便恩非浅。”苏小小：“妾留郎君者，盖蒙郎君垂顾，以一樽，少伸地主之谊耳。若云餐秀，贱妾浦柳之姿，何秀之有？闻言未免增愧。”阮郁：

阮郁见苏小小今日妆束，比昨日湖堤相遇的模样，更自不同，早喜得神魂无主。候苏小小走下堂来，忙叫人将礼摆在堂上，方躬施礼：“昨幸有缘，无心中得遇姑娘仙驾，又蒙垂青，同心之句，归时喜而不寐。故今日敢不避唐突之嫌，聊备寸丝为敬，拜识仙姿，以为终之奇遇。还恐明河在望，不易相亲，又何幸一桃源，即蒙邀迎如故，真阮郁之大幸也！姑娘请上，容阮郁拜见。”苏小小见他谦谦有礼，又币帛陈，十分属意，因笑说：“贱妾，青楼弱女也，何足重轻，乃蒙郎君一见钟情，故贱妾有于心，而微示意。又何幸郎君不弃，果殷殷过访。过访已自叨荣，奈何复金玉辉煌，郑重如此？可谓视葑菲如琼枝矣，敢不趋迎。但恨妆镜少疏，迟为罪，郎君请上，容小小一拜。”

贾姨送阮郁到堂安坐了，他便去了。阮郁坐在堂上，明知窗外湖山秀，他却竟如未曾看见的，一心只想在人上，忽想到：“人此时，定然起梳洗了？”又半晌，忽想：“人此时，定然妆罢簪了？”正想不了，忽见两个侍儿，一个携着茶壶，一个捧着果盒，摆在临湖的一张长条桌上，请阮郁吃茶。侍儿：“姑娘此时妆束将完，我们去请来相会。”阮郁：“难为你二位了，可对姑娘说，慢慢不妨，我自品茶相候。”只觉那茶一，也有人的香在内，吃下去甚是心悦神怡。又坐了一个时辰，方看见前边的那个侍儿，又捧茶来：“小姑娘来了。”阮郁听见来，忙起侧立以待。早一阵香风，苏小小从绣帘中，袅袅婷婷走。但见：

“舍甥女闻得骑青鬃的官人来访，就叫老，请官人里面坐。

这少年是谁？他姓阮，名郁，表字文生，是阮之。因奉父命，到浙东公，闻西湖之，故乘来游，不期恰遇着苏小小的香车，四目相视，未免留情。临去又朗结同心之句，那火生烟，那里还捺得住？“但不知是何等人家？”再三访问，方有人对他说：“此家苏小小也，年才十五，大有声名。在城的贵公，谁不想他慕他，但他风，情执拗，一时恐未许人攀折。”

若再坐久，只恐姑娘黛容光，皆被我窃去矣。”

“蒙许登堂，则仙姿有望，便阶影转，谁敢嫌迟。求姨母再报，绣衾不妨压而睡足。”说罢，方才斜穿竹径，曲远松廊，转一层堂内。那堂虽非雕画，却正对湖山，十分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