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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大张华筵偏是幸灾乐祸传(2/2)

有事话长,无事话短。光茬尊,不觉过了月余。喜来报说:"天来病重,大约不久就死,大爷可请放心了!"贵兴问:"你这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喜来:"小的前日在他糖行门首经过,看见许多药渣,已是留心察的,故意一日走过几遭,留心看他行里,只看不见天来。今天早起,又在那里走过,只见那永济堂的医生程万里,走了去,我更留心等着,看他歇了好一会,那程万里走了,却是养福送来的。不一会,就见他行里一个小伙计,拿了药方去撮药。小的恰好这两天有伤风,便心生一计,跑到程万里医寓里去看病,闲的问到天和糖行什么事。他说给那行里的东家梁天来看病。我问他是什么病,他说是忧郁太过,变了怔忡之症,有九分治不好的了,所以特来报与大爷知。"

到了次日一早,他果然到省城去了,将那一班狐朋狗党,一一约齐,陆续都到谭村而来。这一日,裕耕堂中,又是朋满座了。贵兴不免又是鱼大的供养起来,呼畅饮。叙了三天,这一天格外的山珍海错,穷奢极侈,作为庆贺筵席。众徒只不过狼吞虎咽,笑语喧嚣。唯有宗孔乐得手舞足蹈,那一采烈的光景,实在形容他不来。从日落西山起,直吃到二鼓将尽。正商量洗盏更酌,忽听得门外一声大叫:"祸事临!你们还在这里寻乐么?"这一声叫不打,却把众人的酒都吓醒了。

却是宗孔也在省城医好刑伤。先就回家去了,此时闻得贵兴回来,连忙便去探望。得门来,先就大呼小叫,一迭连声的"侄老爷"叫个不止。原来贵兴自从翻案回来之后,因为一班党羽,都受尽刑罚,大家都是死里逃生,提了大大的一笔银,分散各人,作为酬谢。宗孔便得了三千银,贵兴又格外指给他一所房,几亩田地,因此宗孔平白地便变了个素封之家。那一片激的心,他自己也说不,恨不能够把贵兴叫了"老"才好。所以那狐媚结:较前又添了几倍。当下他一径走到书房:"侄老爹,几时回来的?我一也不曾知,我来请你的万福金安呢。呀!区老表台也来了,你们吃酒快活呀!喜来端把椅过来,我也陪着吃一杯。"贵兴:"叔父来得正好,就此吃一杯吧。我们翻过案来之后,还没有庆贺呢!"宗孔:"正是,正是!侄老爹几时请客呢?"贵兴遣:"好教叔父得知,粱天来那厮病的了不得,大约有九分要死的了!"说罢,又把喜来的话告诉他一番。宗孔拍手:"这更应该庆贺了!我明天亲自到省城走一遭,把众人一齐约了来。这里裕耕堂,许久不曾闹了,也好叫他闹。一来是我们自己庆贺,二来也庆贺天来的病。说罢,举起酒杯来,连喝了几杯,便起告辞:"我近来有穷忙,先去办妥了,明日好到省城去,代侄老爹请客。"说罢,辞了来,自去办他的事。

哈大笑:"老表台,真会瞎心!怪不得你年纪未到五十岁,发已经白了!总督那里,已经告不准了,难你还怕他京去御告么!侄老爹,你快恳求赛诸葛先生,个法,不然,梁天来当真京去,在皇帝老那里告你一状,皇帝老准了,那时候非但我们躲在床底下的逃不了,就是那能言善辩足智多谋的,只怕也逃走不了呢。"爵兴、"唉!老表台,你何苦只呕我呢!"贵兴:"不必多说了,我们总是留心着提防他便是了!"当下叫过喜来,代他在外面留心查察天来踪迹,喜来领命而去。

原来贵兴自从在肇庆府翻案释放之后,一向往在省城医治刑伤。等医好了,又恋着珠江风月,并未回过谭村。此时回到家来,只觉得裕耕堂上,蛛网尘封,不免也有些伤。当即叫人扫扫起来,重新陈设一番,东西书房,也都收拾停当。便同爵兴两个饮酒解闷。

贵兴听了大喜,说他会事,赏了他二两银,便叫去请区爵兴来议事。不一会爵兴到了,贵兴告知前事。爵兴:"但愿他果然病了,虽然不能就死,我们也可以暂时放心。不瞒贤侄说,自从贤侄在双门底辱了梁天来之后,我着实担心呢。"贵兴:"此刻他病了,据说有九分不得好,死了固然净,即不然,病他一年半年,就让他好了,也亏耗极了,还怕他什么?我们且回到谭村去乐他几天,不要再住在这省城了。"说罢,便约了爵兴,一同雇了船,回谭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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