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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卷滕大尹鬼断家私(2/7)

、媳妇相见。阖宅男妇都来磕,称为“小”倪太守把些布帛赏与众人,各各喜。

只有那倪善继心中不,面前虽不言语,背后夫妻两儿议论:“这老人忒没正经!一把年纪,风灯之烛,事也须料个前后。知五年十年在世?却去这样不了不当的事!讨这枝般的女儿,自家也得神对付他,终不然担误他在那里,有名无实。还有一件,多少人家老汉边有了少妇,支持不过,那少妇熬不得,走了野路,丑,为家门之玷。还有一件,那少妇跟随老汉,分明似外度荒年一般,等得年时成熟,他便去了。平时偷短偷长,下私房,东三西四的寄开。又撒撒痴,要汉制办衣饰与他。到得树倒鸟飞时节,他便颠作嫁人,一包儿收拾去受用。这是木中之蠹、米中之虫。人家有了这般人,最损元气的。”又说:“这女样,好像个女,全没有良家段,看来是个声分的儿,擒老公的太岁。在咱爹边,只该半妾半婢,叫声姨,后日还有个退步。可笑咱爹不明,就叫众人唤他“小”难要咱们叫他娘不成?咱们只不作准他,莫要奉承透了,讨他大起来,明日咱们颠到受他呕气。”夫妻二人唧唧哝哝,说个不了。早有多嘴的,传话来。倪太守知了,虽然不乐,却也藏在肚里。幸得那梅氏秉温良,事上接下,一团和气,众人也都相安。

倪太守自知病笃,唤大儿到面前,取簿一本,家中田地、屋宅及人帐目总数都在上面,分付:“善述年方五岁,衣服尚要人照;梅氏又年少,也未必能家。若分家私与他也是枉然,如今尽数付与你。倘或善述日后长大成人,你可看爹的面上,替他娶房媳妇,分他小屋一

再过四年,小孩长成五岁。老见他伶俐,又忒会顽耍,要送他馆中上学。取个学名,哥哥叫善继,他就叫善述。拣个好日,备了果酒,领他去拜师父。那师父就是倪太守请在家里教孙儿的,小叔侄两个同馆上学,两得其便。谁知倪善继与爹的不是一条心,他见那孩取名善述,与已排行,先自不像意了;又与他儿同学读书,到要儿叫他叔叔,从小叫了,后来就被他欺压;不如唤了儿来,另从个师父罢。当日将儿,只推有病,连日不到馆中。倪太守初时只是真病,过了几日,只听得师父说:“大令郎另聘了个先生,分两个学堂,不知何意?”倪太守不听犹可,听了此言,不觉大怒,就要寻大儿问其缘故。又想到:“天生恁般逆,与他说也没,由他罢了!”了一闷气,回到房中,偶然脚慢,拌着门槛一跌,梅氏慌忙扶起,搀到醉翁床上坐下,已自不省人事。急请医生来看,医生说是中风。忙取姜汤醒,扶他上床。虽然心下清,却满麻木,动弹不得。梅氏坐在床,煎汤煎药,殷勤伏待,连几服,全无功效。医生切脉:“只好延捱日,不能全愈了。”倪善继闻知,也来看觑了几遍。见老病势沉重,料是不起,便呼么喝六,打童骂仆,预先装家主公的架来。老听得,愈加烦恼。梅氏只得啼哭,连小学生也不去上学,留在房中,相伴老

过了两个月,梅氏得了,瞒着众人,只有老公知。一日三,三日九,捱到十月满足,生下一个小孩儿来,举家大惊!这日正是九月九日,名取儿。到十一日,就是倪太守生日,这年恰好八十岁了,贺客盈门。倪太守开筵待,一来为寿诞,二来小孩儿三朝,就当个汤饼之会。众宾客:“老先生年,又新添个小令郎,足见血气不衰,乃上寿之征也。”倪太守大喜!倪善继背后又说:“男六十而绝,况是八十岁了,那见枯树上生来?这孩不知那里来的杂,决不是咱爹嫡血,我断然不认他兄弟。”老又晓得了,也藏在肚里。光似箭,不觉又是一年。重儿周岁,整备萃盘故事。里亲外眷又来作贺。倪善继到走了门,不来陪客。老已知其意,也不去寻他回来,自己陪着诸亲吃了一日酒。虽然中不语,心内未免有些不足之意。自古孝父心宽。那倪善继平日人又贪又狠,一心只怕小孩长大起来,分了他一家私,所以不肯认兄弟;预先把恶话谣言,日后好摆布他母。那倪太守是读书官的人,这个关窍怎不明白?只恨自家老了,等不及重儿成人长大,日后少不得要在大儿手里讨针线;今日与他结不得冤家,只索忍耐。看了这小孩,好生痛他;又看了梅氏小小年纪,好生怜他。常时想一会,闷一会,恼一会,又懊悔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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