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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2/10)

暗想:“在这才手里讨针线,好不利。索箱搬到院里,自家便当。鸨儿见箱来了,愈加奉承。真个朝朝寒,夜夜元宵,不觉住了一个多月。老鸨要生心科派,设一大席酒,搬戏演乐,专请三官玉二人赴席。鸨举杯敬公于说:“王夫,我女儿与你成了夫妇,地久天长,凡家中事务,望乞扶持。”那三官心里只怕鸨心里不自在,看那银犹如粪土,凭老鸨说谎,欠下许多债负,都替他还,又打若首饰酒衣服,又许他改造房,又造百楼一座,与玉堂卧房。随其科派,件件许了。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迷人人自迷。

又说:“今日是王公,明日就是王夫了。”叫丫收了礼去。“小女房中还备得有小酌,请公开怀畅饮。”公与玉手相搀,同至香房,只见围屏小桌,果品珍羞,俱已摆设完备。公上坐,鸨儿自弹弦,玉堂清唱侑酒。得三官骨松,神魂迷。王定见天晚了,不见三官动,连了几次。丫受鸨儿之命,不与他传。王定又不得房,等了一个黄昏,翠红要留他宿歇,王定不肯,自回下去了。公直饮到二鼓方散。玉堂殷勤伏侍公上床,解衣就寝,真个男贪女,倒凤颠驾,彻夜情,不在话下。

却说亡八恼恨玉,待要打他,倘或打伤了,难教他挣钱;待不打他,他又恋着王小三。十分的小三极了,他是个酒迷了的人,一时他寻个自尽,倘或尚书老爷差人来接,那时把泥也不。左思右算,无计可施。鸨说:“我自有妙法叫他离咱门去。明日是你妹生日,如此如此,唤‘倒房计’。”亡八说:“倒也好。”鸨叫丫楼上问:“夫吃了饭还没有?”鸨上楼来说:“休怪!俺家务事,与夫不相。”又照常摆上了酒。吃酒中间,老鸨忙陪笑:“三,明日是你姑娘生日。你可禀王夫,封上人情,送去与他。”玉当晚封下礼。第二日清晨,老鸨说:“王夫早起来,趁凉可送人情到姑娘家去。”大小都离司院,将半里,老鸨故意吃一惊。说:“王夫,我忘了锁门,你回去把门锁上。”公不知鸨,回来锁门不题,且说亡八从邓小巷转过来。叫:“三上吊了眷。”哄的玉

急得家人工定手足无措,三回五次,他回去。三官初时糊答应,以后急了,反将王定痛骂。王定没奈何,只得到求玉劝他。玉素知虔婆利害,也来苦劝公:“‘人无千日好,有几日红?,你一日无钱,他翻了脸来,就不认得你。”三官此时手内还有钱钞,那里信他这话。王定暗想:“心的人还不听他,我劝他则甚?”又想:“老爷若知此事,如何了得!不如回家报与老爷知,凭他怎么裁,与我无。”王定乃对三官说:“我在北京无用,先回去罢1三官正厌王定多不得他开,说:“王定,你去时,我与你十两盘费。你到家中察老爷,只说帐未完,三叔先使我来间安。”玉也送五两,鸨也送五两。王定拜别三官而去。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他家瓦上霜。

天明,鸨儿叫厨下摆酒煮汤,自香房,追红讨喜,叫一声:“王夫,可喜可喜。”丫小厮都来磕。公分付王定每人赏银一两。翠香、翠红各赏衣服一,折钡银三两。王定早晨本要来接公回寓,见他撒漫使钱,有不然之

且说三官被酒迷住,不想回家。光似箭,不觉一年,亡八妇,终日科派。莫说上生、讨粉、买丫鬟,连亡八的寿扩都打得到。三官手内财空。亡八一见无钱,凡事疏淡,不照常答应奉承。又住了半月,一家大小作闹起来。老鸨对玉说:“‘有钱便是本司院,无钱便是养济院。,王公没钱了,还留在此甚!那曾见本司院举了节妇,你却呆守那穷鬼甚?”玉听说,只当耳边之风。

五十两元宝四个,并尺碎银,再到本司院说:“三叔有了。”公于看也不看,都教送与鸨儿,说:“银两尺,权为令初会之礼;这二十两碎银,把赏人杂用。”王定只要讨那三回去,用许多银。听说只当初会之礼,吓得三寸。却说鸨儿一见了许多东西,就叫丫转过一张空桌。王定将银,放在桌上。鸨儿假意谦让了一回。叫玉:“我儿,拜谢了公。”

一日三官下楼往外去了,丫来报与鸨。鸨叫玉堂下来:“我问你,几时打发王三起?”玉见话不投机,复向楼上便去。鸨随即跟上楼来,说:“才,不理我么?”玉说:“你们这等没天理,王公三万两银,俱送在我家。若不是他时,我家东也欠债,西也欠债,焉有今日这等足用?”鸨怒发,一撞去,叫:“三儿打娘哩1亡八听见,不分是非,便拿了鞭,赶上楼来,将玉拨跌在楼上,举鞭打。打得鬟偏发,血泪

且说三官在午门外与朋友相叙,忽然面颤,心下怀疑,即辞归,径走上百楼。看见玉如此模样,心如刀割,慌忙抚,问其缘故。玉睁开双,看见三官,神挣着说:“俺的家务事,与你无1三官说:“冤家,你为我受打,还说无?明日辞去,免得累你受苦1玉说:“哥哥,当初劝你回去,你却不依我。如今孤在此,盘缠又无,三十余里,怎生去得?我如何放得心?你看不能还乡,落在外,又不如忍气且住几日。”三官听说,闷倒在地。玉近前抱住公,说:“哥哥,你今后休要下楼去,看那亡八妇怎么样行来?”三官说:“待回家,难见父母兄嫂;待不去,又受不得亡八冷言语。我又舍不得你。待住,那亡八妇只打你。”玉说:“哥哥,打不打你休他,我与你是从小的儿女夫妻,你岂可一旦别了我1看看天又晚,房中往常时丫秉灯上来,今日火也不与了。玉见三官痛伤,用手扯到床上睡了。一递一声长吁短气。三官与玉说:“不如我去罢!再,接有钱的客官,省你受气。”玉说:“哥哥,那亡八妇,任他打我,你好歹休要起。哥哥在时,命在;你真个要去,我只一死。”二人直哭到天明,起来,无人与他碗。玉叫”厂:“拿盅茶来与你夫吃。”鸨听见,声大骂:“大胆才,少打,叫小三自家来取1那丫小厮都不敢来。玉无奈,只得自己下楼,到厨下,盛碗饭,泪滴滴自拿上楼去,说:“哥哥,你吃饭来。”公才要吃,又听得下边骂;待不吃,玉又劝。公方才吃得一,那妇在楼下说:“小三,大胆才,那有‘巧媳妇无米粥,?”三官分明听得他话,只索隐忍。正是:中有神旺,手内无钱面目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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