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数日,公夜坐斋中,素秋偕一媪,蓦然忽
。公
骇问:“妹固无恙耶?”笑曰:“蟒变乃妹之小术耳。当夜窜
一秀才家,依于其母。彼亦识兄,今在门外。”公
倒屣
迎,则宛平名士周生也,素相善。把臂
斋,款洽臻至。倾谈既久,始知颠末。初,素秋昧
款生门,母纳
,诘之,知为公
妹,便
驰报。素秋止之,因与母居。甚得母
,以
无妇,窃属意素秋,微言之。素秋以未奉兄命为辞。生亦以公
契,故不肯作无媒之合,但频频侦听。知讼事已有关说,素秋乃告母
归。母遣生率一媪送之,即嘱媪为媒。公
以素秋居生家久,亦有此心;及闻媪言大喜,即与生面订姻好。先是,素秋夜归,
使公
得金而后宣之。公
不可,曰:“向愤无所
,故索金以败之耳。今复见妹,万金何能易哉!”即遣人告诸两家罢之。又念生家故不甚丰,
又远,亲迎殊难,因移生母来,居以恂九旧第;生亦备币帛鼓乐,婚嫁成礼。
数日后,公遣人诣妹,始知为恶人赚去,初不疑其婿之伪也。陪娶婢归,细诘情迹,微窥其变,忿极,遍诉都邑。某甲惧,求救于韩。韩以金妾两亡,正复懊丧,斥绝不为力。甲呆憨无所复计,各
勾牒至,俱以赂嘱免行。月余,金珠服饰典货一空。公
于宪府究理甚急,邑官皆奉严令,甲知不能复匿,始
,至公堂实情尽吐。宪票拘韩对质。韩惧,以情告父。父时已休职,怒其所为不法,执付隶。及见官府,言及遇蟒之变,悉谓其词枝梧;家人搒掠殆遍,甲亦屡被敲楚。幸母日鬻田产,上下营求,刑轻得不死,而韩仆已瘐毙矣。韩久困囹圄,愿助甲赂公
千金,哀求罢讼。公
不许。甲母又请益以二姬,但求姑存疑案以待寻访;妻又承叔母命,朝夕解免,公
乃许之。甲家甚贫,货宅办金,而急切不能得售,因先送姬来,乞其延缓。
甲少孤,寡母溺太过,日近匪人,引诱嫖赌,家传书画鼎彝,皆以鬻偿戏债。韩荃与有瓜葛,日招甲饮而窃探之,愿以两妾及五百金易素秋。甲初不肯;韩固求之,甲意摇动,恐公
不甘。韩曰:“彼与我至戚,此又非其支系,若事已成,彼亦无如我何;万一有他,我
任之。有家君在,何畏一俞谨庵哉!”遂盛妆两姬
行酒,且曰:“果如所约,此即君家人矣。”甲惑之,约期而去。至日,虑韩诈谖,夜候于途,果有舆来,启帘验照不虚,乃导去,姑置斋中。韩仆以五百金
兑明白。甲奔
,诳素秋曰:“公
暴病相呼。”素秋未遑理妆,草草遂
。舆既发,夜迷不知何所,逴行良远,殊不可到。忽见二
烛来,众窃喜其可以问路。及至前,则
蟒两目如灯。众大骇,人
俱窜,委舆路侧;将曙复集则空舆存焉。意必葬于蛇腹,归告主人,垂首丧气而已。
异史氏曰:“城
无
相,其来旧矣。初念甚明,而乃持之不
。宁如糊
主司,固衡命不衡文耶?一击不中,冥然遂死,蠹鱼之痴,一何可怜!伤哉雄飞不如雌伏。”
三年后闯寇犯顺,村舍为墟。韩夫人剪帛置门内,寇至,见云绕韦驮丈余,遂骇走,以是得保无恙。后村中有贾客至海上,遇一叟似老
,而髭发尽黑,猝不能认。叟停足笑曰:“我家公
尚健耶?借
寄语:秋姑亦甚安乐。”问其居何里,曰:“远矣,远矣!”匆匆遂去。公
闻之,使人于所在遍访之,竟无踪迹。
一日,嫂戏素秋曰:“今得新婿,从前枕席之犹忆之否?”素秋笑顾婢曰:“忆之否?”嫂不解,研问之,盖三年床第皆以婢代。每夕以笔画其两眉,驱之去,即对烛独坐,婿亦不之辨也。盖奇之,求其术,但笑不言。次年大比,生将与公
偕往。素秋曰:“不必。”公
挽而去。是科,公
中式,生落第归。逾年母卒,遂不复言
取矣。一日,素秋谓嫂曰:“向求我术,固未肯以此骇
听也。今将远别,请秘授之,亦可以避兵燹。”嫂惊问故,答曰:“三年后此
当无人烟。妾荏弱不堪惊恐,将蹈海滨而隐。大哥富贵中人,不可以偕,故言别也。”乃以术悉授嫂。数日又告别,公
留之不得,至泣下,问:“何往?”又不言。
鸣早起,携一白须
,控双卫而去。公
使人尾送之,至胶莱之界,尘雾幛天,既晴,已迷所住。
意,亦姑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