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货其珠，有贾胡资百万，家由此富。值母寿，夫妻歌舞称觞，遂传闻王邸。王夺晚霞。端惧，见王自陈：“夫妇皆鬼。”验之无影而信，遂不之夺。但遣人就别院传其技。女以溺毁容，而后见之。教三月，终不能尽其技而去。

抵里，四顾居庐，忽如隔世。次且至家，忽闻窗中有女曰：“汝来矣。”音声甚似晚霞。俄，与母俱，果霞。斯时两人喜胜于悲；而媪则悲疑惊喜，万状俱作矣。初，晚霞在吴江，觉腹中震动，龙法禁严，恐旦夕娩，横遭挞楚，又不得一见阿端，但求死，遂潜投江。泛起，沉浮波中，有客舟拯之，问其居里。晚霞故吴名，溺不得其尸，自念衏院不可复投，遂曰：“镇江蒋氏，吾婿也。”客因代贯扁舟，送诸其家。蒋媪疑其错误，女自言不误，因以其情详告媪。媪以其风格婉妙，颇悦之。第虑年太少，必非肯终寡也者。而女孝谨，顾家中贫，便脱珍饰售数万。媪察其志无他，良喜。然无，恐一旦临蓐，不见信于戚里，以谋女。女曰：“母但得真孙，何必求人知。”媪亦安之。

会端至，女喜不自已。媪亦疑儿不死；发儿冢，骸骨俱存，因以此诘端。端始然自悟；然恐晚霞恶其非人，嘱母勿复言。母然之。遂告同里，以为当日所得非儿尸，然终虑其不能生。未几竟举一男，捉之无异常儿，始悦。久之，女渐觉阿端非人，乃曰：“胡不早言！凡鬼衣龙衣，七七魂魄凝，生人不殊矣。若得中龙角胶，可以续骨节而生肌肤，惜不早购之也。”

而西，又辟双扉。见莲数十亩，皆生平地上，叶大如席，大如盖，落堆梗下盈尺。童引其中，曰：“姑坐此。”遂去。少时，一人拨莲而，则晚霞也。相见惊喜，各相思，略述生平。遂以石压荷盖令侧，雅可幛蔽；又匀铺莲而藉之，忻与狎寝。既订后约，日以夕为候，乃别。端归，病亦寻愈。由此两人日以会于莲亩。

过数日，随龙窝君往寿吴江王。称寿已，诸悉归，独留晚霞及莺一人在中教舞。数月更无音耗，端怅望若失。惟解姥日往来吴江府，端托晚霞为外妹，求携去，冀一见之。留吴江门下数日，禁严森，晚霞苦不得，怏怏而返。积月余，痴想绝。一日解姥，戚然相吊曰：“惜乎！晚霞投江矣！”端大骇，涕下不能自止。因毁冠裂服，藏金珠而，意相从俱死。但见江若，以首力不得。念复还，惧问冠服，罪将增重。意计穷蹇，汗浃踵。忽睹下有大树一章，乃猱攀而上，渐至端杪，猛力跃堕，幸不沾濡，而竟已浮上。不意之中，恍睹人世，遂飘然泅去。移时得岸，少坐江滨，顿思老母，遂趁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