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九公：“为何凑巧？”林之洋：“那‘旁若无人’者，就如两旁明明有人，他却如未看见。既未看见，岂非瞽目么？此话将来可作‘旁若无人’的批语。海外女这等淘气，将来到了女儿国，他们成群打伙，聚在一，

多九公：“林兄且慢取笑。我把来路说说：当时谈论切音，那紫衣女因我们不知反切，向红衣女轻轻笑：‘若以本题而论，岂非“吴郡大老倚闾满盈”么？’那红衣女听了，也笑一笑。这就是当时说话光景。”林之洋：“这话既是谈记反切起的，据俺看来：他这本题两字自然就是甚么反切。你们只向这反切书上找去，包你找得。”多九公猛然醒悟：“唐兄：我们被这女骂了！反切而论：‘吴郡’是个‘问’字，‘大老’是个‘’字，‘倚闾’是个‘于’字，‘满盈’是个‘盲’字。他因请教反切，我们都回不知，所以他说：‘岂非“问于盲”么！’”林之洋：“你们都是双目炯炯，为甚比作瞽目？大约彼时因他年轻，不将他们放在里，未免旁若无人，因此把你比作瞽目，却也凑巧。

么九公不见？到何去了？”林之洋：“俺们只顾说话，那知他又跑开。莫非九公恨那黑女，又去同他讲理么？俺们且等一等，少不得就要回来。”二人闲谈，候了多时，只见多九公从城内走来：“唐兄，你他们案上并无多书，却是为何？其中有个缘故。”唐敖笑：“原来九公为这小事又去打听。如此年，还是这等兴致，可见遇事留心，自然无所不知。我们慢慢走着，请九公把这缘故谈谈。”多九公举步：“老夫才去问问风俗，原来此地读书人虽多，书籍甚少。历年天朝虽有人贩卖，无如刚到君、大人境内，就彼二国买去。此地之书，大约都从彼二国以重价买的。至于古书，往往了重价，亦不可得，惟访亲友家，如有此书，方能借来抄写。要求一书，真是费事。并且无论男妇，都是绝聪明，日读万言的不计其数，因此，那书更不够他读了。本地向无盗贼，从不偷窃，就是遗金在地，也无拾取之人。他们见了无义之财，叫作‘临财毋苟得’。就只有个病：若见了书籍，登时就把‘毋苟得’三字撇在九霄云外，不是借去不还，就是设法偷骗，那作贼的心也由不得自己了。所以此地把窃之人则作‘偷儿’，把偷书之人却叫作‘窃儿’；借不还的叫作‘拐儿’，借书不还的叫作‘骗儿’。因有这些名号，那藏书之家，见了这些窃儿、骗儿，莫不害怕，都将书籍藏内室，非至亲好友，不能借观。家家如此。我们只知以他案上之书定他腹中学问，无怪要受累了。”

说话间，不觉来到船上。林之洋：“俺们快逃罢！”分付手，起锚扬帆。唐敖因那扇写的甚好，来到后面，向多九公讨了。多九公：“今日唐兄同那老者见面，曾说‘识荆’二字，是何？”唐敖：“再过几十年，九公就看见了。小弟才想紫衣女所说‘吴郡大老倚闾满盈’那句话，再也不解。九公久惯江湖，自然晓得这句乡谈了？”多九公：“老大细细参详，也解不。我们何不问问林兄？”唐敖随把林之洋找来，林之洋也回不知。唐敖：“若说这句隐著骂话，以字义推求，又无奥之。据小弟愚见：其中必定著机关。大家必须细细猜详，就如猜谜光景，务必把他猜。若不猜，被他骂了还不知哩！”林之洋：“这话当时为甚起的？二位先把来路说说。看来，这事惟有俺林之洋还能猜，你们猜不的。”唐敖：“何以见得？”林之洋：“二位老兄才被他们考的胆战心惊，如今怕还怕不来，那里还敢猜！若猜的不是，被黑女听见，岂不又要吃苦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