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曰:“古人质正,贵行贱言,故为政者不尚文辨,修
者不崇辞说。风俗衰薄,外饰弥繁,方策既山积于儒门,而内书亦鞅掌于术家。初学之徒,即未便可授以大要。又亦人情以本末殷富者为快。故后之知
者,
吉容嵩桂帛诸家,各著千所篇,然率多教诫之言,不肯善为人开显大向之指归也。其至真之诀,或但
传,或不过寻尺之素,在领带之中,非随师经久,累勤历试者,不能得也。杂猥弟
,皆各随其用心之疏密,履苦之久远,察其聪明之所逮,及志力之所能辨,各有所授,千百岁中,时有尽其
枕之中,肘腋之下,秘要之旨耳。或但将之合药,药成分之,足以使之不死而已,而终年不以其方文传之。故世閒
士,知金丹之事者,万无一也。而
见之属,谓仙法当
在于纷若之书,及于祭祀拜伏之閒而已矣。夫长生制在大药耳,非祠醮之所得也。昔秦汉二代,大兴祈祷,所祭太乙五神,陈宝八神之属,动用
羊穀帛,钱费亿万,了无所益。况于匹夫,德之不备,
之不养,而
以三牲酒餚,祝愿鬼神,以索延年,惑亦甚矣。或颇有好事者,诚
为
,而不能勤求明师,合作异药,而但昼夜诵讲不要之书,数千百卷,诣老无益,便谓天下果无仙法。或举门扣
,以向空坐,烹宰牺牲,烧香请福,而病者不愈,死丧相袭,破产竭财,一无奇异,终不悔悟,自谓未笃。若以此之勤,求知方之师,以此之费,给买药之直者,亦必得神仙长生度世也。何异诣老空耕石田,而望千仓之收,用力虽尽,不得其所也。所谓適楚而
燕,
虽良而不到,非行之不疾,然失其
也。或有
信而喜信人,其聪明不足以校练真伪,揣测
浅;所博涉素狭,不能赏
。后世顽浅,趣得一人,自誉之
,云我有秘书,便守事之。而庸人小儿,多有外讬有
之名,名过其实,由于夸诳,内抱贪浊,惟利是图,有所请为,辄
喑呜,俛仰抑扬。若所知宝秘乃
而不可得之状。其有所请,从其所求,俛仰
笑,或许以顷后,故使不觉者,
罢而不能,自谓事之未勤,而礼币之尚轻也。于是笃信之心,尤加恭肃,赂以殊玩,为之执
仆之役,不辞负重涉远,不避经险履危,
以积劳自效,服苦求哀,庶有异闻。而虚引岁月,空委二亲之供养,捐妻
而不恤,
霜蹈冰,连年随之,而妨资弃力,卒无所成。彼初诚欺之,末或惭之,懵然
中,实自空罄短乏,无能法以相教,将何法以成人乎?余目见此辈不少,可以有十馀人。或自号
名,久居于世,世或谓之已三四百岁,但易名字,诈称圣人,讬于人閒,而多有承事之者,余但不喜书其人之姓名耳。颇游俗閒,凡夫不识妍蚩,为共
扬,增长妖妄,为彼巧伪之人,虚生华誉,歙习遂广,莫能甄别。故或令
人偶不留意澄察,而但任两耳者,误于学者,常由此辈,莫不使人叹息也。每见此曹,欺诳天下,以规势利者,迟速皆受殃罚,天网虽疏,终不漏也。但误有志者可念耳。世人多逐空声,鲜能校实。闻甲乙多弟
,至以百许,必当有异,便载驰竞逐,赴为相聚守之徒,妨工夫以崇重彼愚陋之人也。而不复寻
,彼得门人之力。或以致富,辨逐之虽久,犹无成人之
,愚夫故不知此人不足可事,何能都不与悟,自可悲哉!夫搜寻仞之垄,求
天之木;漉
迹
者,而不肯谦下于堪师者,直尔蹴迮,从求至要,宁可得乎?夫学者之恭逊驱走,何益于师之分寸乎?然不尔,则是彼心不尽;彼心不尽,则令人告之不力;告之不力,则秘诀何可悉得邪?不得已当以浮浅示之,岂足以成不死之功哉?亦有人肤好喜,而信
之诚,不
心神,有所索
,
为曲恭,累日之閒,怠慢已
。若值明智之师,且
详观来者变态,试以淹久,故不告之,以测其志。则若此之人,情伪行
,亦终不得而教之,教之亦不得尽言吐实,言不了则为之无益也。陈安世者,年十三岁,盖
叔本之客
耳,先得仙
。叔本年七十皓首,朝夕拜安世曰,
尊德贵,先得
者则为师矣,吾不敢倦执弟
之礼也。由是安世告之要方,遂复仙去矣。夫人生先受
神于天地,后禀气血于父母,然不得明师,告之以度世之
,则无由免死,凿石有馀焰,年命已凋颓矣。由此论之,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可不崇之乎?可不求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