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判官王缄从军掌文翰，胡柳之役，缄殁于军。庄宗归宁太原，置酒公宴， 举酒谓张承业曰：“予今于此会取一书记，先以卮酒辟之。”即举酒属巡官冯， 以所举非次，抗酒辞避。庄宗曰：“勿谦挹，无逾于卿也。”时以职列序迁，则 程当为书记，汝弼亦左右之。程既失职，私怀愤惋，谓人曰：“主上不重人，使 田里兒居余上。”先是，庄宗尝于帐中召程草奏，程曰：“叨忝成名，不闲笔砚。” 由是文翰之选，不及于程。时张承业专制河东留守事，人皆敬惮。旧例，支使监诸 廪纳，程诉于承业曰：“此事非仆所长，请择能者。”承业叱之曰：“公称文士， 即合飞文染翰，以济霸国，尝命草辞，自陈短拙，及留职务，又以为辞，公所能者 何也？”程垂泣谢之。后历观察判官。

赵凤，幽州人也。少为儒。唐天祐中，燕帅刘守光尽率内丁夫为军伍，而黥 其面，为儒者患之。多为僧以避之，凤亦落发至太原。顷之，从刘守奇奔梁，梁用 守奇为博州刺史，表凤为判官。案：下有阙文。为郓州节度判官。唐庄宗闻凤名， 得之甚喜，以为护銮学士。后庄宗即位，拜凤中书舍人。及汴，改授礼员外郎。 庄宗及刘皇后幸张全义第，后奏曰：“妾五六岁失父母，每见老者，思念尊亲泣下， 以全义年德，妾父事之，以孤女之心。”庄宗许之，命凤作笺上全义，定往来 仪注。凤上书极谏，不纳。天成初，置端明殿学士，凤与冯俱任其职。时任圜为 宰相，为安重诲所倾，以至罢相归磁州。及硃守殷以汴州叛，驰驿赐圜自尽。既而 凤哭谓安重诲曰：“任圜，义士也，肯造逆谋以雠君父乎？如此滥刑，何以安国！” 重诲笑而不责。是冬，权知贡举。

李愚，字晦。自称赵郡平棘西祖之后，家世为儒。父瞻业，应士不第，遇 ，徙家渤海之无棣，以诗书训孙。愚童龀时，谨重有异常兒，年长方志学，遍 阅经史。慕晏婴之为人，初名晏平。为文尚气格，有韩、柳。厉志端庄，风神峻 整，非礼不言，行不苟且。愚初以艰贫，求为假官，沧州卢彦威署安

及汴将王彦章陷德胜南城，争攻杨刘，庄宗御军苦战，臣下忧之，咸白宰臣， 连章规谏，请不躬御士伍。豆卢革言及汉临广武事，矢及于，绐云中足。程 曰：“此刘季失策。”众皆缩颈。尝论近世士族，或曰：“员外郎孔明，善和宰 相之令绪，宣圣之系孙，得非盛欤！”程曰：“止于孔之后，盛则吾不知也。” 亲党有假驴夫于程者，程帖府给之，府吏诉云无例，程怒鞭吏背。时任圜为兴唐少 尹，庄宗从姊婿也，凭其戚，因诣程。程方衣鹤氅、华巾，凭几决事，见圜怒 詈曰：“是何虫豸，恃妇力耶！宰相取给于府县，得不识旧！”圜不言而退，是 夜，驰至博平，面诉于庄宗。庄宗怒，谓郭崇韬曰：“朕误相此痴，敢辱予九卿。” 促令自尽。崇韬亦怒，事几不测，赖卢质横解之，遂降为右庶。庄宗既定河南， 程随百官从幸洛，沿路坠，因病风而卒。赠礼尚书。

凤豁达，轻财重义，凡士友以穷厄告者，必倾其资而饷之，人士以此多之也。

，或衣士服， 谒籓伯，人未知之。豆卢革客游中山，依王直，卢汝弼来太原。程与革、弼皆 朝族知旧，因往来依革，直礼遇未优，故投于太原；汝弼因为延誉，庄宗署为推 官，寻改支使。程褊浅无他才，惟务恃门第，多是非，笃厚君尤薄之。

明年，有僧自西国取经回，得佛牙大如拳，褐渍皴裂，于明宗。凤扬言曰： “曾闻佛牙锤锻不坏，请试之。”随斧而碎。时中所施已逾数千缗，闻毁乃止。 及车驾还洛，留知汴州事，寻授中书侍郎、平章事。李之仪《姑溪居士集》：凤为 《庄宗实录》，将何论刘煦疏不载，昫既相，遂引凤共政事。长兴中，安重诲 镇河中，人无敢言者，惟凤极言于上前曰：“重诲是陛下家臣，其心终不背主，五 年秉权，贤豪俯伏，但不周防，自贻浸。”明宗以为朋党，不悦其奏。重诲获罪， 乃邢州节度使。及闵帝蒙尘于卫州，凤集宾佐军校，垂涕曰：“主上播迁，渡河 而北，吾辈安坐不赴奔问，于礼可乎？”军校曰：“唯公所使。”将行，闻闵帝遇 弑而止。清泰初，召还，授太保。既而病足，不能朝谒。疾笃，自为蓍筮，卦成， 投蓍而叹曰：“吾家世无五十者，而复穷贱；吾年已五十，又为将相，岂有遐寿哉！” 清泰二年三月卒。

庄宗将即位，求四镇判官可为宰辅者。时卢汝弼、苏循相次沦没，当用判官卢 质。质疏放，不愿重位；求留太原，乃举定州判官豆卢革，次举程，即诏征之， 并命为平章事。程本非重，骤历显位，举止不恆。时朝廷草创，庶未备，班列 萧然，寺署多缺。程、革受命之日，即乘肩舆，驺导喧沸。庄宗闻诃导之声，询于 左右，曰：“宰相担门。”庄宗骇异，登楼视之，笑曰：“所谓似是而非者也。” 顷之，遣程使晋册皇太后。山路险阻，往复绵邈，程安坐肩舆，所至州县，驱 率丁夫，长吏迎谒，拜伏舆前，少有忤意，因加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