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王道,恢益帝图,非赐对之间,徒侍坐而已。夫废失者,上拒其谏, 下希其旨,言则狎玩,意在顺从。汉重神仙,东方朔著《十洲》之记;梁崇佛法, 刘孝仪咏《七觉》之诗。致祠祷无休,讲诵不已,以至大空海内,中辍江东。以此 言之,是废失也。然佛者,当可以悟取,不可以相求。汉、晋已来,互兴宝刹;姚、 石之际,亦有高僧。或问以苦空,究其不灭,止闻有性,多曰忘言。执著贪缘,非 其旨也。必乞陛下力求民瘼,虔奉宗祧。思缪赏与滥刑,其殃立至;俟胜残而去杀, 得福甚多。幸罢讲筵,频亲政事。昔年韩愈已得罪于宪宗,今日微臣固甘心于遐徼。
疏奏,帝甚嘉之。
四年,本官权知贡举,迁礼部侍郎,转户部。以检校工部尚书,出为滑州刺史, 充义成军节度、郑滑颍观察处置等使。在镇四年,滑临黄河,频年水潦,河流泛溢, 坏西北堤。亻放奏移河四里,两月毕功,画图以进。懿宗嘉之,就加刑部尚书,入 为兵部尚书、判度支,转吏部尚书,选序平允。咸通末,复为兵部尚书、判度支。 寻以本官同平章事,累迁中书、门下二侍郎,兼户部、兵部尚书。迁左右仆射,改 司空、弘文馆大学士、兰陵郡开国侯。
俄而盗起河南,内官握兵,王室浊乱。亻放气劲论直,同列忌之;罢知政事, 出为广州刺史、岭南节度使。
亻放性公廉,南海虽富珍奇,月俸之外,不入其门。家人疾病,医工治药,须 乌梅,左右于公厨取之;亻放知而命还,促买于市。遇乱,不至京师而卒。
子廪,咸通三年进士擢第,累迁尚书郎。乾符中,以父出镇南海,免官侍行。 中和中,征为中书舍人,再迁京兆尹。僖宗再幸山南,廪以疾不能从。襄王僭窃, 廪宗人遘受伪署;廪惧,自洛避地河朔,镇冀节度使王镕馆之于深州。光化三年卒。
廪贞退寡合,绰有家法。初从父南海,地多谷纸,亻放敕子弟缮写缺落文史。 廪白曰:“家书缺者,诚宜补葺。然此去京师,水际万里,不可露赍,当须箧笥。 人观兼乘,谓是货财,古人薏苡之嫌,得为深诫。”亻放曰:“吾不之思也。”故 浊乱之际,克保令名。
子颀,亦登进士第,后官位显达。
李石,字中玉,陇西人。祖坚,父明。石,元和十三年进士擢第,从凉国公李 听历四镇从事。石机辩有方略,尤精吏术,籓府称之。自听征伐,常司留使务,事 无不办。太和三年,为郑滑行军司马。时听握兵河北,令石入朝奏事,占对明辩, 文宗目而嘉之。府罢,入为工部郎中,判盐铁案。五年,改刑部郎中。由兵部郎中 令狐楚请为太原节度副使。七年,拜给事中。九年七月,权知京兆尹事。十月,迁 户部侍郎,判度支事。
文宗自德裕、宗闵朋党相倾。太和七年以后,宿素大臣,颖而不用。意在擢用 新进孤立,庶几无党,以革前弊,故贾餗、舒元舆骤阶大用。及训、注伏诛,欲用 令狐楚,寻而中辍。石自朝议郎加朝议大夫,以本官同平章事,判使如故。石器度 豁如,当官不挠。自京师变乱之后,宦者气盛,凌轹南司,延英议事,中贵语必引 训以折文臣。石与郑覃尝谓之曰:“京师之乱,始自训、注;而训、注之起,始自 何人?”仇士良等不能对。其势稍抑,缙绅赖之。是时,逾月,人情不安。帝谓侍 臣曰:“如闻人心尚未安帖,比日何如?”石对曰:“比日苦寒,盖刑杀太过,致 此阴沴。昨闻郑注到凤翔,招募士卒不至,捕索诛夷不已,臣恐边上闻之,乘此生 事。宜降诏安喻其心。”从之。
江西、湖南两道观察使以新经训、注之乱,吏卒多死,进官健衣粮一百二十分, 充宰相募召从人。石奏曰:“宰相上弼圣政,下理群司。若忠正无私,宗社所祐, 纵逢盗贼,兵不能伤;若事涉隐欺,心怀矫妄,虽有防卫,鬼得而诛。臣等愿推赤 心以答圣奖。孟轲知非臧氏,孔子不畏匡人。其两道所进衣粮,并望停寝,依从前 制置,只以金吾手力引从。”可之。帝又曰:“宰相之任,在选贤任能。”石曰: “臣与郑覃常以此事为切,但以人各有求,苟遂所欲则美誉至,稍不如意则谤议生。 只宜各委所司荐用,臣等择可授之,则物议息矣。”
其年十二月,中使田全操、刘行深巡边回,走马入金光门。从者讹言兵至,百 官朝退,仓惶骇散。有不及束带、袜而乘者。市人叫噪,尘坌四起。二相在中书, 人吏稍散。郑覃曰:“耳目颇异,且宜出去。”石曰:“事势不可知,但宜坚坐镇 之,冀将宁息。若宰相亦走,则中外乱矣。必若继乱,走亦何逃?任重官崇,人心 所属,不可忽也。”石视簿书,沛然自若。京城无赖之徒,皆戎服兵仗,北望阙门 以俟变。内使连催闭皇城门,金吾大将军陈君赏率其徒立望仙门下,谓中使曰: “假如有贼,闭门不晚。请徐观其变,无宜自弱。”晡晚方定。是日,苟非石之镇 静,君赏之御侮,几将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