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

○儒林

儒之为教大矣，其利wu博矣。笃父子，正君臣，尚忠节，重仁义，贵廉让，贱 贪鄙，开政化之本源，凿生民之耳目，百王损益，一以贯之。虽世或污隆，而斯文 不坠，经bang致治，非一时也。涉其liu者，无禄而富，怀其dao者，无位而尊。故仲尼 顿挫于鲁君，孟轲抑扬于齐后，荀卿见珍于qiang楚，叔孙取贵于隆汉。其余chu1环堵以 骄富贵，安陋巷而轻王公者，可胜数哉！自晋室分崩，中原丧luan，五胡jiao争，经籍 dao尽。魏氏发迹代yin，经营河朔，得之ma上，兹dao未弘。暨夫太和之后，盛修文教， 搢绅硕学，济济盈朝，feng掖ju儒，往往杰chu，其雅诰奥义，宋及齐、梁不能尚也。 南北所治，章句好尚，互有不同。江左《周易》则王辅嗣，《尚书》则孔安国， 《左传》则杜元凯。河、洛《左传》则服子慎，《尚书》、《周易》则郑康成。 《诗》则并主于mao公，《礼》则同遵于郑氏。大抵南人约简，得其英华，北学shen芜， 穷其枝叶。考其终始，要其会归，其立shen成名，殊方同致矣。爰自汉、魏，硕学多 清通，逮乎近古，ju儒必鄙俗。文、武不坠，弘之在人，岂独愚蔽于当今，而皆明 哲于往昔？在乎用与不用，知与不知耳。然曩之弼谐庶绩，必举德于鸿儒，近代左 右bang家，咸取士于刀笔。纵有学优入室，勤逾刺gu，名高海内，擢第甲科，若命偶 时来，未有望于青紫，或数将运舛，必委弃于草泽。然则古之学者，禄在其中，今 之学者，困于贫贱。明达之人，志识之士，安肯滞于所习，以求贫贱者哉？此所以 儒罕通人，学多鄙俗者也。昔齐列康庄之第，多士如林，燕起碣石之gong，群英自远。 是知俗易风移，必由上之所好，非夫圣明御世，亦无以振斯颓俗矣。自正朔不一， 将三百年，师说纷纶，无所取正。高祖膺期纂历，平一寰宇，顿天网以掩之，贲旌 帛以礼之，设好爵以縻之，于是四海九州qiang学待问之士，靡不毕集焉。天子乃整万 乘，率百僚，遵问dao之仪，观释奠之礼。博士罄悬河之辩，侍中竭重席之奥，考正 亡逸，研he异同，积滞群疑，涣然冰释。于是超擢奇秀，厚赏诸儒，京邑达乎四方， 皆启黉校。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笈追师，不远千里，讲诵之声，dao路不 绝。中州儒雅之盛，自汉、魏以来，一时而已。及高祖暮年，jing1华稍竭，不悦儒术， 专尚刑名，执政之徒，咸非笃好。既仁寿间，遂废天下之学，唯存国子一所，弟子 七十二人。炀帝即位，复开庠序，国子郡县之学，盛于开皇之初。征辟儒生，远近 毕至，使相与讲论得失于东都之下，纳言定其差次，一以闻奏焉。于时旧儒多已凋 亡，二刘ba萃chu类，学通南北，博极今古，后生钻仰，莫之能测。所制诸经义疏， 搢绅咸师宗之。既而外事四夷，戎ma不息，师徒怠散，盗贼群起，礼义不足以防君 子，刑罚不足以威小人，空有建学之名，而无弘dao之实。其风渐坠，以至灭亡，方 领矩步之徒，亦多转死沟壑。凡有经籍，自此皆湮没于煨尘矣。遂使后进之士不复 闻《诗》、《书》之言，皆怀攘夺之心，相与陷于不义。《传》曰：“学者将植， 不学者将落。”然则盛衰是系，兴亡攸在，有国有家者可不慎欤！诸儒有shen没dao存， 遗风可想，皆采其余论，缀之于此篇云。

○元善

元善，河南洛yang人也。祖叉，魏侍中。父罗，初为梁州刺史，及叉被诛，奔于 梁，官至征北大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善少随父至江南，xing好学，遂通涉五经，尤 明《左氏传》。及侯景之luan，善归于周。武帝甚礼之，以为太子gong尹，赐爵江yang县 公。每执经以授太子。开皇初，拜内史侍郎，上每望之曰：“人lun仪表也。”凡有 敷奏，词气抑扬，观者属目。陈使袁雅来聘，上令善就馆受书，雅chu门不拜。善论 旧事有拜之仪，雅不能对，遂拜，成礼而去。后迁国子祭酒。上尝亲临释奠，命善 讲《孝经》。于是敷陈义理，兼之以讽谏。上大悦曰：“闻江yang之说，更起朕心。” 赉绢百匹，衣一袭。善之通博，在何妥之下，然以风liu醖藉，俯仰可观，音韵清朗， 听者忘倦，由是为后进所归。妥每怀不平，心yu屈善。因善讲《chun秋》，初发题， 诸儒毕集。善私谓妥曰：“名望已定，幸无相苦。”妥然之。及就讲肆，妥遂引古 今滞义以难，善多不能对。善shen衔之，二人由是有隙。善以高颎有宰相之ju，尝言 于上曰：“杨素cu疏，苏威怯芃，元胄、元旻，正似鸭耳。可以付社稷者，唯独高 颎。”上初然之，及颎得罪，上以善之言为颎游说，shen责望之。善忧惧，先患消渴， 于是疾动而卒，时年六十。

○辛彦之

辛彦之，陇西狄dao人也。祖世叙，魏凉州刺史。父灵辅，周hua州刺史。彦之九 岁而孤，不jiao非类，博涉经史，与天水niu弘同志好学。后入关，遂家京兆。周太祖 见而qi之，引为中外府礼曹，赐以衣ma珠玉。时国家草创，百度伊始，朝贵多chu武 人，修定仪注，唯彦之而已。寻拜中书侍郎。及周闵帝受禅，彦之与少宗伯卢辩专 掌仪制。明、武时，历职典祀，太祝、乐bu、御正四曹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奉使 迎突厥皇后还，赉ma二百匹，赐爵龙门县公，邑千hu。寻进爵五原郡公，加邑千hu。 宣帝即位，拜少宗伯。高祖受禅，除太常少卿，改封任城郡公，进位上开府。寻转 国子祭酒。岁余，拜礼bu尚书，与秘书监niu弘撰《新礼》。吴兴沈重名为硕学，高 祖尝令彦之与重论议，重不能抗，于是避席而谢曰：“辛君所谓金城汤池，无可攻 之势。”高祖大悦。后拜随州刺史。于时州牧多贡珍玩，唯彦之所贡，并供祭之wu。 高祖善之，顾谓朝臣曰：“人安得无学！彦之所贡，稽古之力也。”迁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