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灼,受《毛诗》于施公, 受《书》于张冲,讲《庄》、《老》于张讥,并通大义。尤精三史。善属文,能持 论。陈尚书令江总引致文儒之士,徽一诣总,总甚敬之。释褐新蔡王国侍郎,选为 客馆令。隋遣魏澹聘于陈,陈人使徽接对之。澹将返命,为启于陈主曰:“敬奉弘 慈,曲垂饯送。”徽以为“伏奉”为重“敬奉”为轻,却其启而不奏。澹立议曰: “《曲礼》注曰:‘礼主于敬。’《诗》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孝经》 曰:‘宗庙致高。’又云:‘不敬其亲,谓之悖礼。’孔子敬天之怒,成汤圣敬日 跻。宗庙极重,上天极高,父极尊,君极贵,四者咸同一敬,五经未有异文,不知 以敬为轻,竟何所据?”徽难之曰:“向所论敬字,本不全以为轻,但施用处殊, 义成通别。《礼》主于敬,此是通言,犹如男子‘冠而字之’,注云‘成人敬其名 也’。《春秋》有冀缺,夫妻亦云‘相敬’。既于子则有敬名之义,在夫亦有敬妻 之说,此可复并谓极重乎?至若‘敬谢诸公’,固非尊地,‘公子敬爱’,止施宾 友,‘敬问’‘敬报’,弥见雷同,‘敬听’‘敬酬’,何关贵隔!当知敬之为义, 虽是不轻,但敬之于语,则有时混漫。今云‘敬奉’,所以成疑。聊举一隅,未为 深据。”澹不能对,遂从而改焉。及陈灭,为州博士,秦孝王俊闻其名,召为学士。 尝从俊朝京师,在途,令徽于马上为赋,行一驿而成,名曰《述恩赋》。俊览而善 之。复令为《万字文》,并遣撰集字书,名为《韵篡》。徽为序曰:
文字之来尚矣。初则羲皇出震,观象纬以法天,次则史颉佐轩,察蹄迹而取地。 于是八卦爰始,爻文斯作,绳用既息,坟籍生焉。至如龙策授河,龟威出洛,绿绨 白检,述勋、华之运,金绳玉字,表殷、夏之符,衔甲示于姬坛,吐卷徵于孔室, 莫不理包远迩,迹会幽明,仰协神功,俯照人事。其制作也如彼,其祥瑞也如此, 故能宣流万代,正名百物,为生民之耳目,作后王之模范,颂美形容,垂芬篆素。 暨大隋之受命也,追从三五,并曜参辰,外振武功,内修文德。飞英声而勒嵩岱, 彰大定而铭钟鼎。春干秋羽,盛礼乐于胶庠,省俗观风,采歌谣于唐卫。我秦王殿 下,降灵霄极,禀秀天机,质润珪璋,文兼黼黻。楚诗早习,颇属怀于言志,沛 《易》先通,每留神于索隐。尊儒好古,三雍之对已遒,博物多能,百家之工弥洽。 遨游必名教,渔猎唯图史。加以降情引汲,择善刍微,筑馆招贤,攀枝伫异。剖连 城于井里,贲束帛于丘园,薄技无遗,片言便赏。所以人加脂粉,物竞琢磨,俱报 稻粱,各施鸣吠。于时岁次鹑火,月躔夷则,骖驾务隙,灵光意静。前临竹沼,却 倚桂岩,泉石莹仁智之心,烟霞发文彩之致,宾僚雾集,教义风靡。乃讨论群艺, 商略众书,以为小学之家,尤多舛杂,虽复周礼汉律,务在贯通,而巧说邪辞,递 生同异。且文讹篆隶,音谬楚夏,《三苍》、《急就》之流,微存章句,《说文》、 《字林》之属,唯别体形。至于寻声推韵,良为疑混,酌古会今,未臻功要。末有 李登《声类》、吕静《韵集》,始判清浊,才分宫羽,而全无引据,过伤浅局,诗 赋所须,卒难为用。遂躬纡睿旨,摽摘是非,撮举宏纲,裁断篇部,总会旧辙,创 立新意,声别相从,即随注释。详之诂训,证以经史,备包《骚》《雅》,博牵子 集,汗简云毕,题为《韵篡》,凡三十卷,勒成一家。方可藏彼名山,副诸石室, 见群玉之为浅,鄙悬金之不定。爰命末学,制其都序。徽业术已寡,思理弥殚,心 若死灰,文惭生气。徒以犬马识养,飞走怀仁,敢执颠沛之辞,遂操狂简之笔。而 齐鲁富经学,楚郑多良士,西河之彦,幸不诮于索居,东里之才,请能加于润色。
未几,俊薨,晋王广复引为扬州博士,令与诸儒撰《江都集礼》一部。复令徽 作序曰: